因为会让他觉得‘嫉妒’。
为什么能这样义正辞严的劝解他,信誓旦旦的要求他,甚至比他自己都确信,他的宝贵。
鸢色的眼眸恍若也被火光点燃,变得明亮起来。
“……既然是块美玉,是有选择的人,就应该堂堂正正的走大道。”
【不要消极沉沦于痛苦,去选择最鲜活又坚韧的人生。】
【算了,我在说些什么。】
“算了……”梨子回过神,突然觉得自己这幅在街上,对同龄人说大道理的样子太过羞耻。
血液止不住的往脑袋上冲,脸颊,耳朵,额头都变得粉嫩,即便晚风不停吹拂,难耐的燥意还是随着头脑,不停扩散至身体四周。
【好尴尬……】
【有点不想活了……不不不,我还是很想活的……】
脚趾恨不得扣出三室一厅,梨子都无法回想,刚刚的自己是怎么热血上头,说出什么‘请珍惜自己’这种话的。
更不想看太宰后续的反应,梨子硬邦邦丢下一句走了,就继续急促快步,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被落在身后的太宰,老实说,有些错愕。梨子最开始时,被踩到痛脚的愤怒样子不假,太宰满不在乎的准备领一顿臭骂。
他不否认梨子的争论有理有据,可已落入言语陷阱。一旦开始寻求辩解的出口,语言就会变成欺骗的工具,他比任何人都了解也擅长这一点。
他只是没有想到,最后的落点会变成,有些夸奖赞美的语句。
太宰茫然若失地望向梨子远去的背影,比起先前那些伪装出来的活泼,可爱,乖巧,这个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迷茫,反而更奇妙的,显露出几分与年龄相仿的孩子气。
就像打碎东西,正准备迎接他人怒斥,结果却被第一时间关怀到,被询问有没有受伤的孩童一样。
以往病理性、刻入骨髓的条件反射都不再成立,甚至不由的让太宰陷入茫然。
梨子宛如逃命一般的步伐,一会已经走出老远,太宰也下意识快步跟上,视线充满揣测,频频望向梨子的背影。
看着红发随着梨子的步伐有节奏的摆动,即使在黑夜里,都是十分鲜亮的颜色。
“把我丢在这里,贯一先生肯定不会发现的!”太宰不知道怎么,鼓起脸说出这样带些赌气意味的话。
反正夸了他是一块美玉,那么他现在短暂的更任性一点,也能够被原谅吧。
这样的想法,破天荒出现在太宰治的脑海中,他无暇去嘲讽自己幼稚的想法,只是紧紧盯着前方人的背影。
梨子立即转头,眼神十分错愕。
太宰站在身后一段距离,披着宽大的西服,绷带处略有汗渍,整个人有些轻微的喘气,带着倔强的神情,鸢眸头一次直视她,仿佛盛满星海。
晚风再次吹拂而过,以往都带着春末特有的凉意,可这一次,不知道是看见太宰气鼓鼓的流汗的姿态,还是她热血冲脑体温上升,以至于风停下后,都没能让梨子感到凉爽。
甚至让她下意识想到,阿,夏天要到了。
就连看到丧丧的太宰,都觉得有几分生机勃勃。
——先前提不起劲的样子,总是让梨子幻视些被雨淋湿的线条小狗。
抿抿唇,梨子阔步折返。随着她的靠近,心音再次响起。
【我看起来像这么坏的人吗!】
——你就是!
太宰忍不住也鼓起脸颊,他刚刚可是真的觉得会被丢下欸!
“把你丢了,你会活不下去吗?”梨子硬邦邦的丢下这句话,没等太宰的回复,扯起他的手腕就走。
手腕部分本就很少长肉,即使缠着几层绷带,梨子也觉得掌心这节手腕,纤细的过于离谱了。不止是细骨架,还完全不长肉吗?明明最近做了很多蛋白质。
【糖醋排骨,跺椒排骨,咖喱排骨……】
顺着纤细的骨架,梨子思维又随之散发。
太宰被扯的有些踉跄,嘴角却不由的弯起胜券在握的弧度。随着排骨的一百道做法,他的表情又变得气闷起来,即便如此,拘谨的步伐还是渐渐跟上节奏,甚至有些反客为主的趋势。
“谁知道?大概不会吧。”太宰故意唱着反调,当然事实也如此,他那多次入水的生命力在梨子看来,是数一数二的惊人。
“那太可惜,你还是回家被我搓磨吧,太宰瑞拉!”梨子在前面恶狠狠的说道。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身后太宰的表情,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无赖,反而眼神轻快,带着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意。
“欸——梨子小姐好过分,我要找贯一先生告状。”太宰又开始梨子熟悉的大呼小叫。
【这个告状精!】
“你就不能换个说法嘛!”红色井号漫上梨子太阳穴。
随着拌嘴,回家的路途被无限缩短,两人站到熟悉的大门前,梨子松开一直牵着的绷带手腕,开始在挎包中翻找钥匙。
太宰在身后,拧了拧失去牵扯的手腕,偷偷窥视梨子的动作,掌心的温度似乎还停留着,隔着绷带炙烫入肌肤,他的视线在前方人的发丝与手心之间游移不定。
大门拉开,玄关灯亮起,梨子拉着门站定会,终于深吸一口气,半侧过身,对身后的太宰说道:
“虽然有点太迟了,而且我坚持,福泽先生会是你的最佳引路人,不过我想,就算是暂住也应该和你说,”
“欢迎回家。”
说完这句话,她立刻像后面有什么恶鬼在追赶一样,手脚慌乱的进到屋里去。恐怕梨子觉得,还不如真有个恶鬼在追她,至少她的灵力对付恶鬼比对付太宰有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