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消极只是一瞬,林瑾瑜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巴,端起桌子上的水小口的喝着。陈肖淳递来一个
剥好的橘子,果肉饱满,散发着橘子清新的味道。
然而橘子并不是被整个递过来的,先掰了两瓣,又递过来三瓣。林瑾瑜满头黑线,假装没有发现他趁着传达信息的同时占她辈分便宜的事实。
一口吞掉三瓣橘子,她的脑子飞速运转。一半,数字三?这什么玩意儿?
陈肖淳笑眯眯的说道:“秦瑛凝很讨厌的一个人。虽然她几乎讨厌所有人。”
一半祁国血统排行第三吗?还是皇族族谱上第二代,排行三?这给的什么线索?她嘴巴抽了抽,但宋祈宁似乎很快领会了陈肖淳的意思,开口道:“真的是一个很讨厌的人。”
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林瑾瑜一脸茫然的看着两个人,决定再吃一个橘子冷静一下。陈肖淳冲她招招手,偏过头凑到她耳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宋祈宁,后者面上云淡风轻,继而淡然道:“有什么话不可当面说出来?”
陈肖淳嘻嘻一笑,耳语道:“她吃醋了。”
???头上缓慢的冒出三个问号,林瑾瑜没反应过来,对上陈肖淳的目光,恍然大悟。是素欣的哥哥,王府三子,母亲是邶国人,和她的猜想到八九不离十。此人曾给过她一本诗集,里面夹了一首藏头诗。然而祁帝不会允许两个手握军权的人联在一起,所以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在她的记忆中,他最后自愿成为质子,远赴邶国。
林瑾瑜唏嘘不已,世事难测,物是人非,倒真的是意想不到的人啊。
林瑾瑜表情怪异的看着陈肖淳,喝着这只狐狸,不是为了整她,是在整宋祈宁。当然顺便用橘子真了个便宜。
卜算
“所以,说了这么多废话,可以说重点了吗?”林瑾瑜一脸黑线的望着陈肖淳,被他轻飘飘的躲过视线,叹道:“非也,非也,如若不知其人,焉知后事?”
如果他手里再被塞一把扇子,人模狗样的摇上一摇,铁定要被林瑾瑜绑到戏台上唱个三天三夜不许下来。
这家伙在她面前不正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斜眼瞄了一眼陈肖淳的笑脸,她似笑非笑的说道:“说人话。”她可是记得他最初好像说可以得到此人的行踪,而任凭他东扯西扯,到最后必定会扯上半天越跑越远。
“我昨天来,就是想请宋小姐算上一算,不想来的并不凑巧。”尽管面色平和,林瑾瑜还是在他面前听出了一丝咬牙切齿和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便也瞬间明悟了他话里的意思,脸颊涨红,别开眼睛。
“以陈先生手下能人异士齐聚,我又怎么入眼?”祈宁神色恹恹,将送客摆在了明面上。
“你当真不在乎?”
“天意造化,我已经得到了我所求的,自然不敢再有什么奢求。机会是他的,抓住了,是他的本事。如果没有他,也能是其他人,对我而言,没有什么区别。”
“啧啧,那你可要把人看好了,不要心想事成之后,就觉得万事无忧。宋祈宁,如果我先找到他,你们的存在,对我而言便是与他交涉最好的筹码。你知道对他而言,林瑾瑜不单单是一个…人这么简单。”
“你在威胁我?”祈宁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只是微微仰头,蔑视地看过去。恍惚间,林瑾瑜似乎看到了祁帝的影子。她等到秦瑛凝登帝的那一天,却想象得到她将是如何的冠绝天下。无以名状的悲伤和遗憾弥漫开来,林瑾瑜终究没有等到那一天,再度重逢,那些东西却不存在了。
“纵使你再费尽心机,依旧被他乘虚而入;尽管我无法赢你,也可以让你无法赢得彻底。无论你的路走的再精打细算,在他出现的那一刻,你就注定不可能按照当初的设想安然的走下去。你尚且做不到对林瑾瑜坦诚,不敢去赌,难道要永远藏下去吗?”
一口气说完一大段话,陈肖淳不禁咂舌。这样天花乱坠的酸儒之言,不是白九畹的专属吗?
头顶是迫人的视线,他没有迎着那道目光看过去,只是悠然的端起水杯,等待着宋祈宁的回应。
成大事者,都有着极其坚韧的意志和信念,他们不会因为一段简单的文字而轻易改变自己的坚持。宋祈宁心中其实早已有了答案,她比谁都清楚最好的选择是什么?她知道要怎么做,只是需要勇气。
可她不再是秦瑛凝,至少在找回林瑾瑜的那一刻,她就不再是了。
秦瑛凝甲冠天下,她带着一股狠劲儿和漠然,无所顾忌,在她心中,不过是可以利用与可以
博弈的,但宋祈宁已经有了林瑾瑜,在成为宋祈宁的那一刻,她就不再是无坚不摧了。唯一一次du输,便卸下她有关李弗渝的一切勇气。
艹,真没想到会沦落到当助攻的一天,还要苦口婆心的开导那个魔鬼?如果让当初的他知道,不如死在战场上。
“这是威胁还是事实,你心里清楚。”下了最后通牒,陈肖淳两腿交叠,任由对方在自己身上戳洞。握着水杯的手指关节发白,尽管知道如今林瑾瑜在场,她不会动手,但身体还是本能的戒备着。
“呵。”轻轻吐出一口气,转头对上林瑾瑜的视线,心里暴虐的情绪烟消云散。林瑾瑜站起来,膝盖抵在沙发上,身体前倾,手臂撑在沙发上,支撑起整个身体的重量。有一缕头发落在额头上,宋祈宁忍住痒意没有拨开,仰视着与她面对面的人。只要她抬起一点头,她们的鼻尖就可以碰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