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泽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手肘撑着餐桌,他托着脑袋,看着正在专心致志地摆弄模型的某人,没一会儿又闭起了眼睛。
冬夜里起了风,隔着关紧的门窗发出轻微的呜咽。暖气水管里的水时不时地哗啦啦响几声,屋子里的热气很足。
顾言不知什么时候早就转过头来,隔着流动的介质,往餐桌那儿看。
外面路上途径一辆远途货车,在深夜里拉了一声长鸣,闷闷地,并不尖锐。
路泽睁开眼睛,眼皮上压出重叠的长褶,他眼珠不算漆黑,是有点浅的栗色,在灯光的映耀下,有一层光膜,印着近处那人的影子。
顾言看着他,说道:
“这个模型挺贵的。”
这种体积的一般都是定制的,价格实在不便宜。之前他那个头盔模型,花光了他半年的零花钱。
路泽还是托着脑袋,不知道他是不是小睡了一会儿,声音里混着鼻音,带着些许的慵懒。
“还好。”
一个原本对生活就没有期待没有规划甚至随时能够放弃的人。一件东西的价值能占用掉多少生活成本,他并不在乎。他只知道账户里那串没意义的数字大于这件东西的价格,就可以了。
“你怎么会想到送我这个?”顾言问。
路泽回答的很简单,“见你喜欢。”
顾言笑了。
“这么好啊,喜欢的你都送?”
路泽好像真的有点困了,他又把眼睛闭上,发出轻微的鼻息声,声音带着模糊。
“嗯,都送。”
顾言笑意僵在嘴角,恍惚了一瞬。
而后,他有些自嘲地轻笑了一声,用只有自己能听见声音,喃喃了句。
“你骗人。”
时针已经快指向数字1了,顾言拖着底座,和路泽僵持在卧室门口。
顾言:“我就把他放床旁边,我不往床上放。”
路泽:“你倒是敢。”
顾言:“那我把它放写字台旁边,确保我明天早上一睁眼就能看见他总行了吧!”
路泽:“不行。”
顾言:“你怎么一点也讲不通呢!你留它孤零零地在客厅里,万一不小心倒了,摔坏了怎么办!”
路泽:“那就摔坏,总之,不行。”
顾言一把捂住ark5的耳朵。
“咱不听咱不听,放心嗷,我摔坏了都不带把你摔坏的。”
最后就差撒泼打滚了,路泽还是扶着门,硬邦邦地说不行,一点通融都不给。
等人的高度,机器人外形,摆客厅还行,要是放在床边,黑夜里有个人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你,任谁能睡得舒坦。
也就顾言自己正欢喜的要紧,当然感觉不到。
可麻烦的是,他不能直接搬回家里去,顾怀源本来就反对他鼓捣这些东西,平时有点什么都是藏在书橱里。现在这么一大个,藏都没地儿藏,要是明目张胆地直接往家里一摆,那老顾同志能把天花板念叨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