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琛挠了挠太阳穴,缓慢道:“其实,也没有那么糟吧。”
岑宴秋难伺候是一方面,好哄也是一方面;说他吹毛求疵,也可以说他从一而终。
他不知不觉为那个人找补了好多,严向灯看他的眼神里掺杂着某类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好像一个精神科医生指着自己的病人,扭头对护士说“天呐他终于疯了”。
另一边,一辆钛灰色超跑冲进雨幕,在高架劈开一条风景线般的轨迹。
十分钟前,岑宴秋破天荒地接到林女士的人来电。他们的关系比寻常母子生疏很多,一般情况下,林景宜极少给他打电话。
因此,岑宴秋在接听时是隐隐有一点期待的。
会问什么呢。
大学生活过得好不好?课程难度还适应吗?天冷了,有没有按时吃饭?
反正不是以上这些。
听筒传来林景宜的声音:“小秋,今天家里有客人过来,他的小女儿特别喜欢你床头的蝴蝶标本,你……”后面说了什么,他也无心去听。
“不行。”他听见自己不留情面地拒绝。
林景宜仿佛把手机拿远了,声音一下子减弱,断断续续的:“……阿姨带你去收藏室……其他标本……”
cy叼着小老鼠玩偶放到他面前,尾巴宛如一簇飘荡的芦苇。
岑宴秋把那只灰扑扑的玩偶扔向远处,看着一道道划过落地窗的雨痕,一阵烦心:“其他标本也不行。”
“小秋。”林景宜严肃起来。
岑宴秋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拿起外套和车钥匙,大步流星地冲下楼。
雨天最容易交通拥堵,下了高架,岑宴秋以最高限速开往静水,这辆迈凯轮gt在他手里开出了航空母舰的气势。
他头发、衣服被淋得透湿,一进门,李姨惊叹地叫了一声,连忙拿来干净的毛巾给他擦身。
林景宜靠着一只兔毛枕头,“回来了?你的蝴蝶——”
不等她说完,岑宴秋径直踏上楼梯,心脏砰砰跳个不停,好似成百上千个人同时击鼓一般,直到看见狄琛送的闪蝶标本安然无恙地摆在床头,提着的那口气渐渐松懈下去。
他把收藏室的标本数了一遍,同样一个没少。
楼下,林景宜换了个姿势,小口喝着李姨端来的炖汤。
“没动你的宝贝标本。”她头也不抬,语气冷淡。
闪蝶标本被岑宴秋随身带下来了,用外套捂着。他停在楼梯口,鞋子没换,积水顺着裤腿往下滴,在脚边形成两个小水坑。
林景宜这段时间很喜欢佩戴一枚宝石打造的蜻蜓胸针,现在却没看到了。
李姨把煮好的姜茶拿过来,岑宴秋喝了几口,往大门的方向走。李姨想递给他一把伞,他摇摇头,形单影只地走进雨里,外套湿得滴水,怀中的相框完好无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