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湖原名临慈湖,本朝更名慈湖,东接运河支流青水,再往外则与南北向运河陵渠相接。
邵萱萱很快找到了那夜太子坐过的青石,努力憋出一脸凝重,在那青石旁坐了下来。俞嫣初挨着她站着,轻声道:“咱们还是上那边的茶楼坐坐吧,这里风大,身子经不住的。”
邵萱萱趁着她不留意,把纸条塞进了青石边的草丛里,听话地站起来:“我都听你的。”
只祈祷小变态的“夜游症”还没好,每天晚上都来这里转一转,在毒发日到来之前就发现纸条!
邵萱萱跟着俞嫣初慢慢走着,头顶的油伞被雨滴敲打出“啪啪啪”的声响。
古代的茶楼啊,第一次来啊——
邵萱萱苦着脸,一点儿兴奋的感觉都找不到。生命危在旦夕呢,她可没有“牡丹花下死”的潇洒做派。
俞嫣初显然也不常来这样的地方,小脑袋一个劲地乱转,坐下了之后更是津津有味地问卫延:“这地方有什么招牌菜色,是不是还能请姑娘来唱小曲?”
卫延瘫着脸摇头:“俞小姐,这是茶楼。”
俞嫣初有些失望,“那便叫他们弄壶好茶,再拣几样时鲜的果子,哦——还要干果和蜜饯,都挑最好的。”
小二欢天喜地去了,没多久就送上来满桌的零嘴。
俞嫣初吃了几口就发现光凭自己和邵萱萱两人,是没办法将它们完全消灭掉的,干脆招呼卫延他们一起坐下来吃。
几个侍卫面有难色,都去看卫延,卫延干咳了一声,率先坐了下来。
俞嫣初“噗嗤”笑了,拿胳膊撞了撞邵萱萱。
邵萱萱在太子那吃了大亏之后,对这个世界的男人女人都一视同仁,简直心如止水。卫延和几个侍卫们别别扭扭的样子,倒是挺叫她放松警惕的。
二十岁左右的大男生,就应该这样才青春,才可爱啊,邵萱萱看着他们感慨异常。
可怜这几个小侍卫,愣是给她们俩姑娘看得坐立难安,面红耳赤。
卫延倒是不害羞,但是他也别扭啊,满桌子的食物,不是甜的就是酸的,一样合胃口的都没有。
邵萱萱欣赏够了符合她审美的“阳光大男生”们的窘迫,又吃了几颗杏脯,心情好了不少,主动询问道:“你们一般都去哪儿消遣呀?”
这地方既没有影院酒吧迪厅,又没有滑雪场健身房网络电视,她看到的年轻男人们,不是像太子那样成天摆谱的,就是齐王这种“风雅”得没边的。这些小侍卫们,娱乐活动总该正常点了吧。
卫延动了动嘴唇,半晌也没说出话来。
聂姑娘问的是消遣呢,那习武练功肯定不能算,跟着齐王殿下进进出出守卫王府安全也不能算……
他不好赌,也不好色,但要说到消遣……卫延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茶,余光扫到其他侍卫,也都是有口难言的样子。
他们不当值的时候,也就是青楼走走,赌场逛逛,酒馆泡泡啊——
没一样适合跟小姐们说道的呀!
☆、第三十回卧底
从茶楼回来,已经到晚饭的时候。
齐王早早知道两个姑娘逛兰苑、上茶楼的事情了,见她们回来便揶揄着问:“两位师妹舍得回来了?”
邵萱萱沉默,俞嫣初嗔道:“天天待在屋里,闷也闷死了。”
齐王挥手摒退下人,“不是师兄爱多管闲事,外头人多嘴杂,你们俩身份不比寻常人,万一出了纰漏,要我怎么办?”
俞嫣初拉着邵萱萱坐下来:“你不是让卫延跟着我们了嘛,再说,我的身手你信不过,师姐的功夫可不弱。”
邵萱萱心里咯噔一下,紧张起来——我的功夫……我的功夫到底有多好啊!我特么都快被你们虐死了!
好在齐王还是大男子主义的,知道要多爱护女士,听俞嫣初那么说,也只笑着轻斥:“胡闹,襄宁还病着呢,能跟谁动手?”
俞嫣初还要再说什么,齐王又道:“好了,今日就算了,京中耳目众多,日后可不能再这般鲁莽行事了。”
邵萱萱最近天天跟俞嫣初泡在一起,大致也知道了这三人的关系——俞嫣初父亲与聂襄宁的父亲同年武举及第,官至禁军大统领,当年曾负责教导齐王等人武艺,后因立储的事情与太子生了嫌隙,被外放到西南边陲。俞大统领也是运气不好,一到南地,就遇上当地传染病高发季节,一来二去,竟然就跟老伴两人双双病逝,留下俞嫣初一个孤女举目无亲。
她不愿留在西南,又怕回京遭人陷害,便想到了同自己一样因为家庭原因而被判流刑的聂襄宁。
两个姑娘颠沛流离了大半年,才终于在齐王的帮助下回到京都。
刺杀太子的主意是俞嫣初想出来的,最终实施时,却只有聂襄宁被意外捉住。
俞嫣初每每说到这件事情,总是眼眶通红,泪盈于睫。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邵萱萱看一看,摸一摸。
邵萱萱没办法代替聂襄宁去原谅这个年轻的女孩,却也同样没办法指责她。按她的说法,那天她即便留下来,也不过是多一个人身陷囹圄而已。
邵萱萱觉得更加可怕的是齐王。
吴有德既然是他的人,聂襄宁被抓的消息他应当是很早就能知道的,退一万步,被抓之后,也总有许多救人的机会。
偏偏他选择最诡异的一种,用什么破魂香——连李大夫都说这毒吸入量大就会死人,齐王会真不知道?
邵萱萱想到了太子说到“杀人灭口”时,那个阴翳讥讽的眼神。
她这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偶尔抬眼去看齐王,对方也迅速回她一个温柔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