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阿谨逃离的那天,他将帽子放在身上,只记得滚落山崖时,看见帽子沾上血污,掉在座位下。他意识涣散,无法将它捡起。在医院醒来之后,他再未见过帽子,料想一定是丢在那片山林中了,说不定已经被温省一把火烧成灰烬。
“它怎么会……”凛冬打开玻璃门,将帽子拿了出来。帽子上有一个破洞,周围是断裂的线,原本干净的雪花上隐约看得见洗不掉的污迹。
“我捡到了。”韩渠皱了皱眉,在车里现帽子那一刻的恐惧浮上心头,但视线上移,看见凛冬生动的表情,恐惧立即散去,“就拿回来和它们放在一起。”
失而复得,凛冬再次将帽子压在心口,看着摆放帽子的那一格,那里还放着三枚韩渠的勋章。他轻轻将其中一枚拿起来,感到手中沉甸甸的,极有分量。接着,他又拿起另外两枚,将它们包裹在帽子里。
它们是韩渠特警生涯中最重要的勋章,饱含着韩渠的血、汗,以及几乎付出的生命。
凛冬珍重地将它们放回去,却没有将帽子放回原处。韩渠却从他手中拿过帽子,摆了回去。
“我……”凛冬刚要开口,韩渠就说:“它也是你英勇无畏的见证,一个普通群众的英勇无畏,不是更加难得和珍贵吗?”
凛冬将泛起的泪水忍了回去,“是,我也很勇敢。我值得。”
过惯了m国紧张刺激的日子,刚回国的几天,凛冬有些不适应,白天躲在家里不想出门,盼着韩渠回来“加班”。半个月后,凛冬休息够了,回老家看望父母,又和自己的理财顾问见了个面。这一年,他的资金非但没有缩水,反而长势喜人。
韩渠回国后的两个多月,凛冬不仅是留下来思考和韩渠的未来,还规划好了事业。他人不在m国待了,但工作依旧和m国息息相关,从长远线来说,还会扩展到更多国家。他要做进出口贸易,m国那边的合作方已经确定,是早就看中“大冬物流”的林顿,目前市场已经搭建好。念书时,他辜负了英语老师对他的期待,如今却又殊途同归,真的可以去更多的国家看看了。
盛夏,凛冬彻底忙碌了起来,隔三差五出差,韩渠也时常当空中飞人,凛冬故意调整日程,和韩渠在机场来了次偶遇。
韩渠一身作战服,凛冬穿着高定西装,坐在车里冲韩渠按喇叭。韩渠先是惊讶,然后笑着走过去,手搭在车门上,弯腰,“这位老板在等谁啊?”
“不等谁,逮着长得帅,身材好的就拐上车。”凛冬打开锁,“这位帅哥,上不上?”
韩渠车门还没关上,凛冬就吻了过来。
“哎这位老板——”韩渠笑道:“怎么这么急?”
“今天加个班吧韩渠哥哥。”
车在夏天绚烂的落日中驶过机场高,进入洛城市中心时,夜幕已经降临。正值暑假,商圈大屏上有许多粉丝应援,最大的一个屏幕上,是如今正火的明星。而那里,不止那里,商圈的所有屏幕,曾经都不间断播放着凛冬的广告。
如果说当初退圈,有冲动的成分,现在凛冬早就彻底放下了,看着屏幕上陌生精致的面容,就像路人看着不认识的明星,并无什么感触。
但忽然,韩渠打开窗户,向一座天桥看去。凛冬也有些好奇,“看什么?”
“那是……”韩渠说:“快停一下。”
凛冬靠边停下,和韩渠一起看过去。天桥上站着十来个年轻人,正举着手机拍摄对面的屏幕。和市中心随处可见的巨屏相比,这处偏僻的屏幕不大起眼。
凛冬看见了自己的脸,惊讶地张开嘴。
那是粉丝剪辑的一段视频,用了羽风、其他角色的素材。在视频的末尾,有一段字幕:凛冬,我们等你回来。
天桥上传来一阵欢呼,粉丝们和屏幕合完照,相继离开,又有新一波粉丝前来打卡。
韩渠搜了搜关键词,将手机递给凛冬。原来,这是凛冬粉丝们自组织的投屏应援活动,洛城是投屏城市之一,同样的内容今天出现在了三十多个城市。
凛冬已经不是明星,应援活动可以说是粉丝的自娱自乐,要不是经过这里,他根本不会看到。但此刻,凛冬鼻腔忽然有些酸。
“要去和他们打个招呼吗?”韩渠说。
凛冬摇摇头,“不必,明星最不应该的就是出现在粉丝的生活中。我早就退圈了,就更不应该。”
“也是。”车已经再次动,韩渠又问:“那你想回去吗?”
凛冬依旧摇头,“不会。”但片刻,凛冬又说:“以后时机成熟,我想投资经纪公司,做个幕后人。”
韩渠笑道:“那好。”
“嗯?好什么?”
“你这个人,最容易有牵挂,有了经纪公司,就会被拴在这里。省得你全世界跑着跑着就不回来了。”
凛冬笑了声,“我不是已经被拴住了吗?被谁拴的我不说。”
“说吧说吧!”
“……”
“真不说?”
“明知故问啊韩渠哥哥。”
车驶过天桥,驶向那面璀璨的屏幕,如今的凛冬和过去的短暂相逢,交错,又将屏幕留在身后,奔向更加辉煌的夜色。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