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通尘,小僧面容悲戚:“阿弥陀佛,二位来迟了,通尘师兄已于上月过世。”
通尘便是那用木剑自尽的僧人,裴青陆静静地看着未殊,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结果就见未殊一脸错愕:“怎会如此?!”
她看起来备受打击,甚至像是站不稳一般往后退了半步。
未殊顺手挽住了裴青陆的手臂,再开口的时候,嗓音微微颤抖着:“多亏了通尘大师,信女与夫君才能如愿得子,信女对通尘大师承诺过,来日一定和夫君一起来还愿,没想到却……再无来日了。”
小僧见状,叹了口气:“施主莫要过度哀伤,这都是通尘师兄自己的选择。”
未殊嘤嘤抽泣两声,才又抬起红红的眼,小心翼翼道:“小师父能否带我们去大师过世之处?信女听闻,人死之后,灵魂会在过世之处盘桓,信女相信,只要我在那里诚心还愿,通尘大师一定能够听见。”
小僧面露难色:“这……”
对于佛家僧人而言,自戕是种罪孽,护国寺本就不愿提起通尘这档子事。
见状,未殊哭得更加哀切:“求求你了,小师父……”
哭着哭着,她像是承受不住悲伤一般,突然捂着脸往后仰去,裴青陆十分配合地搂住她的腰,神情焦急:“娘子,你刚生产不久,身子还未恢复,切莫太过悲伤啊,小师父既然不愿带我们去,那我们下次再来就是了。”
未殊没想到堂堂玄祁王做起戏来,演得也是情真意切。
小僧摇摇头,一声长叹:“好吧,施主既然诚心想要还愿,小僧便带你们去罢。”
说完,他便转身引着二人往大殿旁的石阶上走去。
未殊这才张开眼,从指缝偷偷往外看,结果就听耳旁传来一声低语:“小师父都走远了,还不起来?”
她将掩面的手放下,站直后便见裴青陆狭促地朝她挑了挑眉:“如愿得子?”
未殊耳根子腾的一下红了,小声道:“听说这通尘大师又号称送子活佛,我自然要找个相应的理由才能让小师父相信。”
裴青陆未置可否:“在佛门清净之地打诳语,难道你不怕神佛责罚?”
他以为,未殊既然能习得这一身阵法的本事,多少会比常人对神佛多些敬畏。
可没想到却听她低声道:“神佛才没空管这些小事,再说我这是为了救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算是功过相抵了吧。”
裴青陆讶然一笑,她倒还真是懂得变通,和护国寺里那些古板的老和尚们一点也不一样。
寺中浓荫蔽日,即便是盛夏的晌午也自有丝丝凉意,若不是来查案的,倒也是个避暑的清幽好去处。
小僧体态轻盈,带着未殊二人走过一重重石阶,最后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的一座禅房道:“通尘师兄就逝于这间禅房内,二位施主请自便,小僧得回去打扫了,若被住持发现定会责罚于我。”
未殊心知,小僧能带他们来此,已然是冒着被责罚的风险,自是不会再强求:“多谢小师父。”
小僧回之一礼,便转身从石阶原路折返而下。
未殊与裴青陆对视一眼,二人同时朝禅房走去的时候,因着这不过短短半日便产生的默契,她心头划过一丝异样。
禅房没有上锁,未殊用手一推便开,看到整整齐齐的禅房时,遗憾道:“可惜已经被打扫过了。”
裴青陆问道:“你要找什么?”
未殊答道:“尸体倒下的位置。”
目光在屋内扫视了一圈,无果,她看向裴青陆,无计可施地问:“你能看出通尘死的时候,头在哪个方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