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彻微微一笑道:“你三天两头就借口义诊来我家看我,我如何不起疑心?原本我也并不是十分确定,现在叫你前来其实也是想试探你一番。
“你若不是我爹派来的,怎么会愿意给那狱卒十两银子?即使你心地善良,可你一个寻常郎中,一下子拿出十两银子,又如何能不心疼?一个郎中,每月能挣几钱?
“张大夫,你装也得装得像点。一看就知道你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不把十两银子当钱。”
张大夫摇头笑道:“小少爷果然聪慧。”
苏彻好奇问道:“既然我认出了你的身份,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我爹到底是谁了吧?”
他虽然推断出了张大夫的身份,但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已的父亲是谁。甚至,他从未见过这个父亲,一面都没有。但对于这个父亲,苏彻既没有多少感激,也没有多少埋怨,却很好奇他的身份。
“这……”张大夫讪讪一笑道,“少爷既然如此聪慧,不如自已猜猜?”
苏彻顿时觉得有些无趣。这京都城内,姓苏的门户数不胜数,我从何查去?那便宜老爹也从未来看过自已,苏彻连模样、年龄都不知道。
更何况,私生子未必随父姓。在许多大户人家看来,私生子的存在简直有辱门楣,莫说让私生子进祠堂了,就连自家的姓氏都绝不想被其玷污。所以,有相当部分的私生子都随了母姓,而不是父姓。有些比较负责的父亲,则会将私生子交由好心人抚养,这私生子便随了养父姓。
所以,仅仅依靠自已的“苏”姓,便想要找到自已的生父,几乎是不可能的。
张大夫有些担忧道:“小少爷,先不说这个了。您刚才说是自已主动进的天牢?这从何说起啊?”
苏彻叹了口气,无奈道:“张大夫,我也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你可知这‘登仙台’?这登仙台工程,名为祭天之地,实际上,乃是皇帝陛下在给自已修皇陵。现在京都处处都在抓壮丁,算算时日,官差就要到金鱼巷附近了!我思来想去,能躲过徭役的地方,只有这死牢了!”
“哎呀!我的小少爷啊!”张大夫无语至极,面色难看,“您真是个人才啊!”
“嘿嘿,不敢当。”苏彻笑道。
“……”
“小少爷啊,徭役虽然辛苦,但也不至于赔上性命吧!”
张大夫万万想不到,少爷竟然如此不愿意吃苦。为了不服徭役,直接进死牢避风头?
苏彻继续解释道:“张大夫,这可不是寻常徭役,据我所知,那‘登仙台’修筑之地,乃是一座险峰。寻常人想要上一趟山都很难,更何况还要搬运木头、石材等物资,可以说极为凶险。”
“可再凶险,也不至于丧命吧?”
“怎么不至于?我早了解过了,登仙台的役工死伤极大!你再想想,登仙台修建了这么多年,为何还没完工,而且徭役的规模还越来越大了?那肯定是因为不断死人啊!这是正经工程吗?这纯纯把我们当耗材了。”
“何为耗材啊?”张大夫不解。
“就是炮灰。”苏彻道。
“哦……嗯?”张大夫又懵了,“这锅灰倒是可以理解,可何为炮灰啊?”
“……”苏彻想了想,解释道:“就是弃卒,我们都是被抛弃的棋子,去了登仙台,恐怕我命就不由我了。”
“少爷,您如此聪慧,怎么会用进死牢这么险的招?没有别的办法了嘛?”张大夫仍然不理解。
“你是说用银两吧?”苏彻最开始想到的就是这个方法,可他马上就放弃了。
“行不通!这是修皇陵,不是别的徭役!皇帝亲自盯着呢!而且,你要知道,负责这项工程的不仅有工部,还有将军府!你以为将军府那么好收买?那可不是京都府衙那些酒囊饭袋!我早已打听过了,将军府抓人,用钱收买根本行不通!”
“唉!”张大夫叹了口气,担忧道:“那小少爷可想好了脱身之法?要知道,八天之后,就是秋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