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八个。”他把书一合,煞有介事道。
那确实是已经烂完了。俞梦心想,这赋分出来能有八十都已经很好了。
“谢珺肯定要来找你谈话了。”
“谈就谈呗。”沈岐黄倒是无所谓地耸耸肩,在俞梦看来,他的意思应该是“我总有办法哄过去”。
沈岐黄长长地“唔”了一声,“其实我到现在才有感觉,高中历史学科,跟我想象的历史还是很不一样的。”
“你想象的是什么?”
“嗯……就是我没想到是背书背到死。”
俞梦嗤笑了一声,但承认他讲的有道理。学习全文让她更能感受到,浙江文科的导向还是“背多分”,对课本多熟悉就是对试卷多熟悉,尤其是历史。
从题型设置就能看出来。除了材料总结,主观题的答案组织基本要求跟书上一模一样,各种设问也都是从教材上左挖右挖找出来的。
因为这套教材使用的时间太久了,所以设问越来越细越来越偏门古怪,看的就是对教材的熟悉程度。
谢珺说,他们是这套教材的最后一届,下一届就换人教版了。
田圆开玩笑说,那文科生连复读都没得读了,教材全换了。
省里六月份刚发了通知,指示从2023年开始,浙江高考的语数英三门主科取消自主命卷,加入全国卷。
2022年高考的他们会成为浙江自主命卷的绝唱。但七选三保留自主命卷,所以新教材大概又是新的一轮挖设问找设问。
“你倒是醒悟的晚,要换也没得换了。”俞梦道。
“我几时说过要换了?”沈岐黄看看她,笑道,“不行就请梦老师教呗。”
“一个你一个徐嘉誉,都把我当什么神仙呢。我最多教你们一点背书的技巧,真的背下来都要你们自己来。”
俞梦也不管沈岐黄留她,转身就走。
后来乔璇说,谢美女的脸在十二班跟打了层冰霜似的。
“我们班的平均分比你们班低八分,年段平均分被我们班拉了一下,还比我们班高六分。”乔璇双手合十,“感觉谢美女要昏头了。”
“谢珺教到我们班算是遇到职业生涯的挑战了,她以前只教大文或者偏文的,我们是她教到唯一的偏理班。”乔璇道。
浙南浙北的名校联考拉拉扯扯到九月中旬才落下帷幕。其实考试早都考好了,成绩也已经出来,大榜也贴好了,只是等各个学校之间的数据比较排名出来,又过了好几天。
北伐的各项数据,也就只有几门七选三好看一点,一直最佛系的地理组竟然考了全联盟第一,获得了被程敏在表彰大会上表扬的机会。
而早早谋划的数学组竟然只能看着浙北名校数学120的平均分和川中100出头的平均分望洋兴叹。
“程敏干什么你们知道吗?”一个课间,高语南用一脸“我有大瓜要爆”的神情看着俞梦田圆和北嘉。
她整张脸都在暗示面前人“快问我”“快问我”。
陈北嘉很配合地拖着下巴问:“他怎么了?”
“他让整个数学组面壁思过。”高语南说,“就刚才,隔壁大办公室。”
“那还不得去围观围观?”俞梦“哟”了一声。
“晚了晚了,都怪姐们儿光顾着看,回来晚了,”高语南连忙告罪,“但是带回来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这周五批斗。”
“唔——”田圆的凉气倒吸到一半,想到这次自己考的还可以,就没有再吸下去。
其实十一班这次整个班级都是进步的,因为七选三考得不错,可以稍稍补一补数学的后腿。陈彬这两天算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大概程敏在教师会议上夸十一班了。
他干劲十足,觉得全是自己假期给大家制定背书计划的功劳,于是决定把这个方案更深一步执行,委托淘-宝店定制了一本“学习规划本”——现在同学们把它叫做“蓝皮书”。
陈彬从要求大家每天做规划,变成了强制要批改大家每天的规划,谁都不许糊弄他。
但是这个本子的功能逐渐被李天成和胡思远那群男生开发成了“喊冤和戏弄”。
不知道是谁开始的,总是在里面“一日格言”的部分写类似“今天背书的任务完不成了,我真没用我真想去死啊,我拖了我们班的后腿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把陈彬吓得够呛,和各科老师商议,需不需要略减一减内容。
当然这些事都发生在周五“批斗大会”以后了。
俞梦和林君玉当时并排坐在中间的位置,听台上程敏分析各项数据,接着按照表彰名单一个个念下来。由于七选三的助力,包括俞梦在内,十一班十来个同学都上了进步大榜。
俞梦巴巴儿地看着挤满名字的ppt,找自己熟悉的名字。看到林君玉进步五十位,年级排名43,兴奋地拉了一下她,说,你看看你啊。
君玉手里拿着个小本儿,抬了一下头,“嗯”了一声,又低头写写画画了。
俞梦看到上面已经几笔草草勾勒出了一个程敏,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君玉后面三十几位,是陈北嘉。再后面还有个缪可和沈思维,这次有四位同学进年级前百,俞梦在两百多名游荡。
俞梦看着君玉的安静的侧脸,竟然有一种自己相比之下真是“汲汲于名利”的感觉。
又或者说,林君玉根本不在乎t这些。
俞梦杵着脑袋,看到陈北嘉坐在自己的斜前方,也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大屏上那张ppt。俞梦猜她早就看到自己的名字了,只是在上面找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