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走水路离开。
阿蛮记住这话后,却没打算去和人接头。他打算直接奔着渡口去,抢船离开。
要是有船夫,就留下一个。
实在不得行,阿蛮自己也能行船,左不过是那些把式,从前也是曾做过的。
阿蛮在心里掂量着自己要做的事,不自觉又笑了起来。
他抹去额头的虚汗,在夜色下疾行。
阿蛮如何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所有作为都是无用,他的生命已经急缩到短短的十来天,哪怕真的抢了船,顺利离开了陈县,他最后也会死于水上。
……如此,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结果。
阿蛮想。
暗楼那么多的死士,要么折损在任务里,要么因伤痛而亡,如他这样的年纪,在暗楼内算是中坚力量,再往上三十几岁的人,也是少有。
如此说来,他活到现在,还算长命呢。
阿蛮自娱自乐地想着,竟是笑出声来。在这暗夜里,这样的笑声听起来,却是有几分嘶哑的怪异。
笑了几声,实在是难听,阿蛮到底收敛了笑意。
他自己和自己说,笑不出来嘛,就别笑了。
瞧瞧,被自己恶心坏了吧。
然后,阿蛮又与自己说,干嘛难过,现在不也是自己做出来的选择,这般扭捏,难道是后悔了?
……后悔吗?
阿蛮望着苍凉的月色,轻声说:“我不后悔。”
他不后悔喜欢上司君。
也不会后悔招惹了少司君。
他前面这些年,就只学会了服从命令,从来没去细想过自己又是怎么个想法。
要是从前,阿蛮根本不会去质问主人的命令,可现在,他会觉得,福王和异族勾结不好,也会思考,福王若是登基,又会怎么样的一个结果。
这些念头是大不敬。
是该死的罪责。
可阿蛮现在不仅会想,还会有自己的决断。
他觉得……
会掌握着暗楼这样的存在,会驱使着死士去肆无忌惮地击杀政敌的福王,或许不是那个合适的人。
如果他真的是个适合的君主,也不会在庆丰山一事上与异族合作,这是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的坑。
福王不合适,楚王更加不合适。
阿蛮不会因为喜欢少司君,就觉得他样样都好,什么都合适。
少司君呀,只适合做个将军。
他会是个厉害的将军。
只是福王要是登基,是不可能容得下楚王的。
那最好的结果,就当是太子登基,楚王为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