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慌了神,给您添麻烦了,我这就带他去车上。”
男孩沉默地靠近我身侧。他望着我的侧脸,抿了抿了嘴唇,小手在半空中停顿片刻,然后轻轻牵上了我的手指。
或许世上真的存在命运这种东西,我和男孩车票上的位置正好相连。列车上乘客寥寥无几,四人座位只有我和他两人相对而坐。
好心的乘务员一直送我们到了包厢。作为车站的工作人员,他常年昼夜颠倒,鲜有照看妻儿的时间。我和男孩,这孤儿寡母的组合似乎触动了他。
但男孩并不是个擅长撒谎的孩子,对方的善意反而让他感到如芒在背,他垂首盯着脚背沉默不语,看起来十分紧张。
想要再牵着他的手掌,想要抚摸他的黑发,想要细细凝视他和父亲一样的面庞。但他诉说“妈妈走丢了”的表情却让我感到退缩。
奇怪的女人突然跳出来,说自己是他素未谋面的母亲……这样一定很奇怪吧?
我不想让他为难。
我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转过身提醒幼小的共犯说:
“没事了,叔叔已经走了。”
视线再次相遇了。
男孩不知何重新抬起了脑袋,安静地打量着我。
猝不及防被抓包,他嚅喏嘴唇道出一句“谢谢……”,缓缓松开手指,退到和我一桌相隔的座位。
“对不起,谎报了你的身份,但我必须坐车去找我爸爸。”
为了安抚我紧绷的情绪,漆黑的小狗在电话后便悄悄显露出身形,亦步亦趋地跟在我的身侧。
惠望着那团小狗形的影子,再次攥紧了胸口的护符,“祝福的烛火”响应他波动的心情,散发出柔柔辉光。
黑影中的咒灵则友好地冲他摇起尾巴。
男孩终于下定了决心:
“妈妈想要他回家。”
◎等到见面的时候,也好好抱抱他吧◎
“你看得到他么?”
留意到惠的视线,我不由得朝他欠下身子,耐心地询问道。
是因为禅院家的血脉么?
自幼跟无咒力的父亲生活在普通环境下,咒术本该发育迟缓,他却能一眼看到被烟雾环绕的小狗。
惠一板正经地点了点脑袋:“嗯,我看得到,是黑色的小狗吧?还有绿色的眼睛。”
被发现后小狗也不再隐藏。它从影中一跃而起,将双爪搭上惠的大腿,热情地舔着他搭在身侧的手掌,蓬松的尾巴摇成了朵太阳花。
男孩发出一声惊呼,下意识捧住小狗毛茸茸的脑袋。
真丢人。
术式是灵魂的另一面,小狗和我一心同体,看着它控制不住自己的模样,我感到十分害臊:
“抱歉,这孩子太热情了。”
好在惠的脸上不见惧意,他低头望着狗,嘴角上扬,紧绷的小脸显露出一丝放松的笑意。
接着他抬起脑袋,拘谨地发问:“没事,我可以摸摸它么?”,声音里藏着一丝孩子气的期待。
我当然不会拒绝他的请求,驱使小狗缓缓释放咒力。
“可以的,这样会暖和点。”
狗自然地卧在惠的腿上,男孩被站台寒风吹得发白的脸蛋慢慢恢复红润。
他取下书包,小心地从夹层里翻出一张存折:
“你也是有特殊能力的人吧?我听他说过,是术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