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令他哭笑不得的是,“淫”这个字居然能被翻译成“得寸进尺”。
不知从何时起,飘雪的大街上又响起了稀稀拉拉的读书声。
“小姑娘,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正午的读书声微弱,遮不住年轻人的第二个问题。
小男孩端着饭碗偷偷地朝外面看了一眼,然后同情地摇了摇头,舀了一大勺带着猪肉的饭塞到嘴里。
他那天也是,刚吃了一大口香喷喷的米饭,就被这个疯子给缠上了,然后就莫名其妙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哼,莫欺少年穷!
他想到这里,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
被第二个问题问住的小杏儿,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在沉默了几许后,才缓缓再次开口。
“李婶说,能把丢掉的儿子找回来,是上天给予她的福分,她这辈子不会再奢求什么了,只求孩子平平安安地长大,开开心心地过一辈子。她还说,作为一个母亲,不能得寸进尺。”
平缓的话语砸到了陈逸心间,纷飞的雪花模糊了他的视线。
“这。。。。。。”那年轻人一怔,“小姑娘,你说的可是前几日那惊动了天子的潜龙镇案件?”
潜龙镇与彩燕镇相近,这一出事件性质又太过于恶劣,故而事的第二天,彩燕镇就有人在街上聊起这件事了。
一传十,十传百,在车马慢的年代,口耳相传甚至要比皇宫布告示还要来的快。
这个“疯子”天天在大街上拉着人问问题,知道这些不奇怪。
“张叔说,不能哭,把牙齿吞到肚子里耶不能哭。自家孩子已经成了一堆白骨,要是在黄泉下听到自己爹爹的哭声,也会跟着委屈流泪的,到时候被阎王老爷听见了,会坏了印象,觉得你这小孩子怎么那么矫情。”
小杏儿没有回答年轻人的第二个问题,而是接着将自己没讲完的后半段讲完。
那些日子跟着陈逸他们奔走,小杏儿见过太多家失而复得,太多家生离死别了。
“乐而不淫,哀而不伤。。。。。。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小杏儿反复地咀嚼着那句话,“写的真好。”
童年不幸的她,似乎周身总是围着一圈乌云,掩盖起她的脆弱,变成她的成熟与稳重。
头一次,这个年轻人头一次没有开口责骂,他骂遍了整个彩燕镇的孩子,被所有彩燕镇居民所厌恶,但他在此时,却放声大笑,在漫天飞雪中拍掌叫好。
掌声盖过了读书声。
怕小杏儿被吓到,陈怡将她拉到了身后,警戒地看着那个让人不知所云的“疯子”。
“得到了快乐却依旧心有余悸,遭受了苦痛但仍然自立自强。”
陈逸小声地念出了自己的解释,这也是他心目中小杏儿的真实写照。
“小姑娘,我叫墨泼明,要不要拜我为师,当我的徒弟。”
年轻人猛然的一嗓子,将原本要落在他梢的飞雪一并震开,洪亮且带着自信的声音在街上回荡。
“嗯?”
正在吃着饭的段鳞突然被噎住了,他紧拍着自己的胸口,喘过气后有些惊讶地站起身,向门外看去。
“刚刚那个哥哥他们遇到大麻烦了!”
小男孩自告奋勇般地站起来,指着那个在他眼里疯疯癫癫的年轻人率先开口道。
稷下学院的藏经阁内,有个靠着木椅睡午觉的老人猛地从梦中惊醒,打了一个喷嚏。
愣了几秒后,他气的吹胡子瞪眼。
“墨泼明,你个小混账!”
可即使是修为高深的老人,声音也无法直接传到彩燕镇,在小杏儿他们的面前,墨泼明依旧笑的十分猖狂。
甚至,看上去,有点欠揍?
“这位兄台,要不,随我们一同去这附近的酒楼,坐下来聊?”
陈逸打破了僵局,带着春风般的笑意,说道。
“啊哈哈哈,也好也好,小姑娘,我和你说,当我墨泼明的弟子,是你三辈子的福气呀啊哈哈哈。”
那个衣衫脏脏的家伙话音刚落,小杏儿和陈怡的脸“唰”的一下就黑了。
“不识抬举,无为才语。”
陈怡冷声说道,但自家哥哥邀请在先,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遇见即是缘。”
陈逸为妹妹掸去青丝上的白雪,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