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这个姿势又勾起了昨晚的某些回忆,萧璋尴尬地侧开头,不和屈漾对视,然而下一秒他的下巴却被屈漾粗-暴的捏住转了回来:“跟我说说。”
萧璋:“什么?”
“关于你旧情人的事。这些事情只有说出来才能逐渐释然,憋在心里一辈子只会越来越难受,”曲成溪把萧璋当成一只胖头鱼似的捏了捏他的腮帮子,“我不想每天看你这张苦瓜脸,听到没有?”
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他想在能记起的不过零零碎碎,连阿杨的样貌都记不起来。
可是这一刹那,被屈漾认真的看着,心底里却翻涌起汹涌的波澜,萧璋脱口而出:“我很想他。”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亲口说出这句话,哪怕在心里百转千回过几十年,却从未亲口说过,萧璋的鼻子忽然特别酸,从来没有鼓励他让他说出自己的心里的感受,他竟不知道这种感觉竟是这般畅快,就像是在心口淤堵了十几年的堵塞,终于在这一刻打开了闸口。
“如何想。”屈漾轻声问他。
“恨不得用自己的命去换他活着,恨不得用全世界去换他再看我一眼的想。”萧璋的呼吸都在颤,闭上眼睛,竟是有温热的水沾湿了眼睫。
曲成溪忽的就释然了,他那些微不足道的小情绪在那刻骨铭心的爱恋面前算得了什么,他以前真是错得离谱,还以为萧无矜在山脚下金屋藏娇,如今才知道,他真的只是为了守那一人,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后半生来祭奠,那是真正的刻骨铭心,那在情窦初开的年华戛然而止的爱情,早已刻下了萧无矜最深的眷恋。
曲成溪甚至有些难以言喻的羡慕,如果自己这辈子能被一个人这样爱着,也不枉来这人世间一趟,只可惜,自己没有这个机会了。
这一晚他们聊了好久。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记不太清了,只是有一件事情印象深刻。那时我被人欺负,被锁在了偏僻的柴房一天一夜,先生们找不到我,都以为我逃课去玩了,没有在意。我一个人浑身是伤的躺在冰凉的柴房里,饿得眼前都开始花,还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活活饿死了,却忽然听到了窗户在响,一抬头,就看见阿杨撬开了窗户,把头探了进来。”
“他心疼得安慰你,然后立刻救你出去了?”
“不,”萧璋苦笑,“他骂我没用,这么久了还打不过那几个混混……不过骂完,他从窗户里给我递下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面。三更半夜的师傅早就走了,我知道,那是他亲手给我做的。然后他跟我说,门上的禁制已经松动了不少,我要是想出来,就自己破门出来,他在外面等我。”
“他是在真心帮你呀,”曲成溪感叹,继而又开他玩笑:“你也太容易感动了,你给我做了那么多次吃的,我都没喜欢你。”
“你是个铁石心肠的,满汉全席都打动不了你。”
两人一起笑起来。
屈漾现自己还挺喜欢听萧无矜说他记忆中那些零碎的小事的,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让他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看来情绪真的是会感染人的。
“对了阿漾,既然咱们来了天灵山……我想……我想去看一眼天灵山学堂。”萧璋鼓足了极大的勇气,提出这个提议。
“那可巧了,咱们现在的屋子,就是天灵山学堂的屋子。”
“什么!”
“别激动,躺下。我也是偶然溜达到这儿的,既然你想看看,那明天一早,我陪你逛逛。”
“阿漾……谢谢你。”
“谢什么。”曲成溪摆摆手,笑了一下。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二人并肩躺着的草席上,萧璋激动又紧张得几乎躺不住,翻来覆去的折腾,曲成溪却盯着那一轮清晰的月,嘴角的笑意早已淡了下去,心里微微紧。
当年,自己是被沈为霖派到江南找星河雪梅的。而萧无矜的父亲正是被沈为霖杀死,夺走了藏在朝云派里的星河雪梅,这事和自己有关系吗?应该,不会的吧……
“萧无矜。”曲成溪忽的侧头,看向萧璋的眼睛,“你还记得当年你们天灵山学堂同届的所有人吗。”
“所有人?”萧璋回过头来看着他,思索了一下,“那可不一定,人太多了,有些我早就忘了。”
曲成溪追问:“但如果他就在你面前,你应该是能认出来的吧。”
萧璋点头:“那应该是可以的,心里最基本的印象还是有的。怎么了?”
“没有,只是好奇。”曲成溪翻过身背对着萧璋,微微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