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云川虽离京数月,但朝中的事他也亦有耳闻,因他从严处置了冯尙等人,使得他前脚一走,后脚便有人借此生事难,想来最后还是老师帮他抗下了所有事端。
于是再也顾不得其他,急切道:“冯尙等人目无国法,心无圣道,若不重罚,岂能服人,他们一个两个借此生事,想尽办法将老师拉下水去,背上一个党争之名,用心恶毒,实所难忍!”
听他言辞激烈的辩驳,和元平齐如出一撤,想尽办法护着对方,一口一个老师,岑未济瞬间就眯起了眼,目光变得冰冷而危险。
岑云川低着头,自是没有看到。
他起身,走到岑云川面前,蹲下,看着对方顶,伸出手摸了摸。
岑云川从岑未济从椅子上站起来那一瞬,便住了嘴,余光瞥见对方在离自己咫尺地方停住时,紧张的几乎要忘记了呼吸。
他把脸埋的更深,一动都不敢动。
岑未济却伸出手,细细摸过他的脸颊,最后指尖停留在他的下巴处,用两指卡着他的下颚,强迫他抬起脸来看向自己。
“朕不知,太子如今倒学会了顶嘴。”声音平而缓,但那双眼却黑而沉,又逼迫的极近,像是在离他方寸间的地方落下一场雷暴和狂风般,激的他脸颊生疼,心神激荡。
下巴被捏的死死,岑云川丝毫不敢反抗,就连睫毛都因惊吓而颤如昆虫的小翅般扇动几下,无力垂落。
岑未济的眼里如墨云滚动,片刻后,那吓人的电闪雷鸣似骤然销声匿迹,他恢复如常,松了手,起身懒懒道:“行了,起来吧。”
岑云川磨蹭半天,才爬了起来,心有余悸地在一边站好。
岑未济看着他道:“不过,抗旨不从还是得罚。”然后慢慢皱起眉,像是真的在认真思考怎么处罚他。
过了片刻,他才道:“便罚你……初五起,每日到辰安殿与皇子们一起去学学礼仪规矩。”
岑云川一听,便惊讶的睁大眼,脸上全是不情愿。
“怎么?不想去?”岑未济道。
“没有。”这声没有音调拖得很长,显出了万般不乐意却又抵抗不得的消极情绪。
辰安殿——这个陌生的名称不禁勾起了他从前的记忆。
十四岁前,他只有两个师父,一个是元平齐,另一个便是岑未济。
后来朝臣纷纷上书,要求太子出阁读书。
出阁读书,有两个意味,一个代表着皇太子从皇帝身边脱离,皇帝正式将教育重担托付给群臣。另一个代表,皇太子可以与大臣来往交际,自此多了许多可以和大臣们见面的机会。
岑未济拒绝了。
以自己教的挺好的为由,继续把岑云川带在身边,只许他见元平齐一个先生。
岑未济越拒绝,众臣们越着急,雪花一样多的奏折不停飞进万崇殿。
侍中孙正更是陈情激昂的写了三大页,论述太子早早出阁的好处。
但岑未济依然不许。
一直到岑云川十四岁。
他才隐约松了口,下旨让岑云川出阁读书。
岑云川出阁读书后,为了方便起居,便从万崇殿搬到了储君所居的北辰宫。
收拾东西搬家那天,足足从万崇殿拉走了三十来个大箱子。
岑未济下朝回去,看见空了大半的寝殿,着实适应了良久。
而从小在岑未济跟前待惯了的岑云川,前三天那兴高采烈,看啥都新奇的劲头过了之后,便也开始吵嚷着要回万崇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