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岑未济又是谁。
知道人已经走远,自己身份也已暴露,岑未济索性放开手。
岑云川一张脸因为生气变得通红,两边的丝遮在脸旁,簪也被揉的歪斜,耳边的银雀儿更是欲掉不掉的,衣摆上还沾着几片落叶,倒真像是一只周身羽翼华贵却被雨雪粘湿了狼狈的鸟儿。
他干脆转身又跳进刚刚蹲着的坑里去。
独自抱着膝盖坐在坑底不吱声。
生起了闷气。
岑未济见状,只得蹲在那木窟窿上方,垂头看着里面,伸出手道:“上来。”
“不是说我认错人了吗?”岑云川在晦暗的一方光中抬起头,梗着脑袋冷硬道。
第二十四章
面对他的质问,岑未济却只是垂眸瞧着他,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
岑云川扬起头,不甘示弱的蹬着一双眼,不想露了怯。
但岑未济的耐心显然是有限的,两人只对峙了几息,他便起身走了。
岑云川瞧着他离开,心一下子就跟着攥紧了,就像是有一只手突然插进肺腑里去,将五脏六腑狠狠一把捏住,猛地挤压,将心腔揉烂捣碎。
搅的连血都酸的涩,四肢也麻到苦。
他想要起身,但最后还是依着冰冷的石壁慢慢坐下,眼睛里空落落的。
明明要流泪,但是眼眶干涩的像是被风雪吹得封冻了一样。
他索性闭上眼,将头再次埋入膝盖中去。
头顶的木板出吱呀的响动,灰烬从缝隙里簌簌地抖落下来,岑云川抬起头来。
看见岑未济蹲在刚刚离开的地方,只是这次手里多了一盏兔子灯。
那灯算不上精细,连兔子的红眼睛都描的有些歪了,但散出的橘色灯光,却柔软而明亮。
灯盏刚好垂着岑云川的头顶,于是他不得不彻底抬起脑袋去打量。
这一仰头,蓬松轻盈的丝便纷纷从肩头滑落,露出白皙纤细的脖颈。
岑未济移开视线。
少年人的身躯在灯下是柔软而莹润的,那银簪虽别在他间,却像是点在画里一般,流动的墨与璨然的白,恰如亭松覆风雪。
岑未济喉咙滚动了一下,从嗓子里出低沉好听的声音,“来时路上给你买了盏兔子灯,不上来看看?”
岑云川别过脸,不吱声。
过了好半天,才扭扭捏捏问道:“刚刚与你说话的是谁?”
岑未济失笑:“不都躲起来偷听完了吗?”
“没有。”岑云川狡辩道。
见他不肯上来,岑未济索性提着灯,也跳了下来。
这破洞里极窄,高不过三尺,宽也不过两尺地,连腿都伸不开,后背也只能抵着石壁,再多一寸地方都没有。
于是两人只得挤在一处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