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李肆便安慰他:“你也随我一块投胎吧。不,我先去,你再投胎做我的孩子,我可以每日夜里给你唱歌哄你睡觉。保证将你捧在手心含在嘴里,宠爱着养大。”
“小四你……”孟婆有些听不下去了,她一甩衣袖恨铁不成钢地骂道,“木头脑袋,无可救药了。”
李肆莫名其妙,他明明是掏了真心的,为什么就被骂了。
顾云雾倒是笑了,他眯起了有些湿润的眼睛,点点头,说:“好。”
他们又闲逛了一会儿,孟婆在一座阁楼前停了下来。这座木制阁楼有三层之高,窗户宽大而通透,由透明的琉璃打造,屋檐金色的瓦片下挂满了灯笼。金碧辉煌得令人叹为观止。
“这是什么地方?”逛了一圈,李肆不但肚子填了个饱,手上还大包小包的拿得满满的。
“我有一个姐们,最近丢了点东西。我看你们这些日子办事情办得挺利索,就想着要不你们帮忙给找找?”
“我还真以为你带我们出来玩的。”李肆嘟嘟囔囔着。
“事情办好了,我给你功德。”
“你给多少?”
“你要多少?”
“这个数。” 李肆比了个五。
“五十万?好说。”孟婆一口答应下来。
“五……五十万?”李肆震惊地抬看了眼孟婆,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爪子。他为没有伸两只手而追悔莫及。
“一口价。不准再讲了。”孟婆不由分说地推了他一把。“走吧。”
阁楼的大门忽然自己就开了,里面灯火通明,红色的柱子与屋顶镶满了金箔。从这满屋子富丽堂皇的装饰可以看出,阁主应该在鬼界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他们沿着旋转的楼梯爬到了三楼,三楼是一个很宽敞的房间摆满了奇花异草,房间的正前方是一张很大的床。一块白纱自屋顶而下,像一道瀑布般将床与房间隔开。
白纱上落着一个女子婀娜的影子。
“这就是你之前提到的小鬼?”女子的声音甜美,却透着点不可向迩的冷淡。
“出来说话。这是什么待客之道”孟婆倒是很不客气,她大概是逛累了,便随意找椅子坐了下来。很快便有侍女上前,给她奉上了茶点果子。
那白纱缓缓分开,女子正倚着枕头半躺在床上。她一身花朵暗纹黑色长袍。虽说是交领的样式,领口却挂在肩膀上,可以看到她完整的锁骨。裙尾长至拖地,却在右腿处有很高的开口。
她的眉眼长得妩媚冷艳,整个人看起来风情万种却不落于俗气。头发挽得很随性,上面簪着一朵很大的黑色曼陀罗。没有被挽起的秀发一缕一缕地落在她的肩头,看起来却并不杂乱。
女子迅速地扫了两人一眼,目光落在了李肆身上。她右手端着一只很长的烟管,左手一撑着站了起来,然后赤着脚走了回来,裙摆摇曳,若隐若现露出一小截腿来。
她在李肆面前停了下来,纤长的睫毛上下翻飞,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平常这都是顾云雾才有的待遇,如今李肆碰了一回,才发现并不好受。他别扭地向后退了半步,扭开脸向孟婆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那女子一伸手将李肆的脸又掰了回来。
“你这脸……呵”她说着,手上的力道渐渐加重,“真叫人又爱又恨。”
她抓着李肆的下巴,尖长的指甲渐渐陷入肉里。李肆吃痛地嘶了一声。
“长离。”孟婆虽然在低头喝着茶,但还是唤了那女子一声。
那位叫长离的女子便放开了手,笑道:“也是,再捏下去他旁边的那位小朋友就要用目光把我扎穿了。”
顾云雾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那双黝黑的眸子里闪着如冰刃一般锋利的光。长离撒了手后,他便迅速撤走了目光,只是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孟婆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对李肆嗔怪道:“小四你也是,长辈愿意看,你就让她看,躲什么?”
“什么?明明是她没礼貌!”李肆捂住被捏痛的脸,嚷嚷道。
孟婆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容我介绍一下。长离,鬼市的所有者,现任鬼王。”
李肆在听到鬼王两个字时,抽了一口冷气。连顾云雾都蹙起了眉头。
“抬举了。我并没有正式打赢上一任的鬼王,顶多算个代理。”长离浅抽了一口烟,吐出一团白雾。
“上一任不干了。这鬼王你且当着吧。”孟婆说着,捋了捋裙子又坐了回去。
“近日天干气燥,实在烦闷,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些故人旧事。四公子,刚刚是妾身失礼了。”长离眼里噙着笑,向李肆欠身行了一礼。
李肆能怎么办呢?他又打不过她。只能瘪着嘴不说话。
顾云雾向长离回了一礼,问道:“长离大人是丢了什么东西?”总算是有个人还想着正事。
“哦,丢了把刀。”长离轻含着烟管,说道,“那刀向来与我合不来,找了个机会便逃了。”
李肆问
:“那刀长腿了?”
“跑的自然是人,但恐怕是被刀控制了心智。”孟婆白了一眼李肆。
李肆想起了顾云雾给他的“出世”。
自从将军墓之后他再没有拿它战斗过,却在闲暇时偶尔将它召唤出来把玩。虽然它看起来就像是一把平平无奇的武器,但李肆仍然隐隐约约地能感受到某种被隐藏起来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