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他的沉默,凌烈睁开眼想看他什么情况,却直直地撞进一双深潭般的眼,里面似乎还有一点温柔,和一点……怀念?还是期待?
凌烈却好像被扎到了一样,匆匆错开视线,他情绪好像有些异样,只低声喃喃:“你想怎么样呢,我现在是在这儿,即使不定罪能出去,你又有多大能耐……你会找不到我。”将死之人。
这话却又好像刺激到了温成烬,他好像无意识手上力道如何,对着那肉蒂狠狠一拧。
“呃啊啊啊——”凌烈整个人弹起了一下,落在床上,身体剧烈地起伏着,无法并腿的穴口好像漏了水,清亮的液体向下滴着,嘀嗒嘀嗒地落在地上,形成一小块水斑。
温成烬站起,影子压迫性地拢住凌烈,喉间有些失控的气流,声音中是被压抑的颤抖,“我知道,凌烈,代号r,单笔金额最高的杀手,曾刺杀三位重权高官无一败绩。”
凌烈被他突然发疯弄得脑子都乱了,虽然不意外温成烬知道,但他做得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包括这一次,正常来讲,不可能有定罪机会,但即使他能杀干净地某个人,也无法对抗那些至高的权力。
“你猜会不会有人想知道,他罪死牢狱的师父的一子一女,还有收养的孩子,如今在何处?”温成烬深呼吸着,他想要控制,但一想到凌烈又要走,威胁的话脱口而出。
凌烈僵住。那是他当成亲弟弟妹妹的人,凌烈一直把他们藏得很好,没有人发现,如果有人发现,以那些人的手段,他们必死无疑。
如果温成烬想,他们也必死无疑,这确实是他的软肋。
是。是了。这才对。这位云端之上位高权重的检察长,来这里不会是为了某种不值钱的柔软情绪。
这才正常,凌烈。
“他们……”凌烈开口,心跳还很快,声音还有点无力,又很快停住,他想说他们是无关的,也是无辜的,但这种乞求何其天真,对方已放在谈判桌面的威胁。
凌烈有些麻木地反复确认,现在他知道温成烬袖扣有刀,但那刀不致命,那其他的呢?对方肋下会带枪吗,但他如果自断手骨逃脱手铐之后应该握不住枪了……
他好像确实……杀不了这个人,他能伤他,但只要温成烬还有一口气,出去就能按死他们这种人。
他要钱吗?自己单价高但接单不多,藏人要花的钱不少,要钱来自己这里要属实是自讨没趣。身体吗?看看自己现在,那对温成烬来说太容易了,根本不需要威胁。
凌烈想到什么,偏头笑起来,开口,“温检有想杀的人吗?有吧。”
温成烬被那带着媚色的笑惊艳了一把,但很快皱眉,对这不沾边的话题有点困惑,凌烈笑起来很好看,但温成烬莫名有点不喜欢他这样,“问这个做什么。”
凌烈定定地看着他,仍是笑着,他轻声说,“温检,我是一把好刀。”
温成烬愣了。
凌烈见他有点动摇,继续,“我死之前,足够帮你杀一人,无论对方是谁,你知道我可以,保密,干净,我死后,这就是最干净的一单。”
温成烬听凌烈轻易地说起死亡,想到凌烈之前说的,终于发觉自己的话彻底改变了凌烈的态度。一把好刀?他只觉得一种巨大的、黑暗的隐痛如同潮水一般涌上,顺着每一条血管流向全身。但话已出口,无法收回。
“不……我不是想拿他们威胁你,”但凌烈笑容不变,“我只是以为你又要消失,口不择言。”
“我也不想你杀人。”
凌烈看着温成烬眼中好像认真的深情,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在酒吧,他喝得很多,自从救他养他教他的师父离开后他一直醉着,只是那天吧台那个人一直看他的眼神看起来好像真的很温柔,凌烈已经很久没见过了,便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演得真好。
对着如今这双眼睛,还是没忍住看了一会儿,又不敢再看了。
“你比他们厉害多了,检察官,”凌烈笑笑,“你赢了,我可以认罪,包括之前。”
温成烬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我不想让你认罪,抱歉,我口不择言,我没想动他们。”温成烬察觉到凌烈的应激,他果断地解释,“抓你的是金家势力,你应该知道。”
但凌烈只是点了点头,笑着问,“你想知道金胜怎么死的吗?那个密室。”
这个温成烬确实想知道,真相永远是武器和底牌,在法庭上也一样。但那种从空中坠落的感觉一直挥之不去,空气中满是暧昧与温热的潮气,却比之前冰冷。
凌烈见他沉默,开始讲述,怎么准备,怎么杀的,身下还仿佛突突地跳着,但他讲起这些的头脑非常清晰,最后甚至讲到尸体会死成什么样。
温成烬听完,没有问他的动机,这没有必要,他只是看着凌烈笑着讲这些事,心脏有些疼。
“是你师父的伤。”
“你居然知道。”凌烈还是有些惊讶。
“但你说错了一点。”
“哪里?”凌烈捧场,但好像并不相信。
“现场有两具尸体,金胜生前杀了一个人,男性,有打斗痕迹,手臂上有很长的旧伤疤痕。”温成烬还是告诉了他。
凌烈笑容从脸上慢慢消失了,随后一种淡淡的空茫漫了上来,显然他知道那是谁。
他不该去,凌烈乱乱地想,是想手刃仇人吗,没逃出去吗,我是不是应该早点动手?但机会就那一点。
一种厌倦感突然涌了上来,他们这种人,都有自己的命数,把柄在他人手上,哪有那么容易。
“你滚吧。”凌烈眉间带着一点疲惫,只觉得意兴阑珊。
温成烬沉沉地看着他,“好,我滚。知道你现在不信我,但只答应我一件事,别认罪。”
凌烈扯出一个假笑,“我以为温检公正廉洁呢。”
“答应我。”
“知道了。”
温成烬把凌烈尽数解开,给他留了新的衣服,凌烈也没什么反应。直到温成烬离开,空气中还留着一丝热度,凌烈有些烦躁地想,怎么搞得好像一个承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