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致命的破绽。
顾识殊在脑中闪过了许多招法,每一样都以傅停雪从高台上陨落告终,但他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迟迟下不了决心攻击这个破绽。
他和傅停雪不过是继续势均力敌地过着招,谁也没有领先谁多少步。
直到傅停雪的剑终究是快了一步,裹挟着清风,几乎要碰到他的胸膛。
魔尊还有时间。
此时没有道理不用那个杀招,不是吗?
在仙人的剑以凛冽之势即将重创自己的同时,顾识殊的手中已经聚拢好了锋利又危险的魔气,那将是他的全力一击。
如果足够幸运,他甚至能在傅停雪真的对他造成伤势之前就结束仙人的生命。
他抬起眼睛看向仙尊。
傅停雪一如他无数次所见,白衣如霜雪,眸色浅淡,在呼啸的风中,他的身影虽然很薄,却很坚定,丝毫不见一点脆弱。
仙人从来没变,孤高若明月,他一人站在自己对面,胜过仙界的任何防御。
这身白衣若是沾上污泥,多难看。
鬼使神差一般,顾识殊放弃了眼前已经找到的破绽。仙人的剑尖一点寒芒,倒映在他眼中,而他则将自己所蓄的所有魔气,都汇聚成最后的杀招,击向傅停雪的剑。
这就完全是实力的对决了。
而他们势均力敌,最终结果只会两败俱伤。
魔尊被仙人的清霜刺中,不得不离开战局,勉力回到魔界后就失去了意识;
清霜剑毁掉了一半,本命灵剑与修为相通,这便成了仙人剑道上永远的困厄。
很多年来,顾识殊试着不去想当时的抉择。
因为他想不通,或者就算能想通,也试着避开那个显而易见的可能。
一直到如今。
他终于知道在外人看来以死相拼的交战之中,掩盖着多少旧情难断。
但算不明白就算不明白好了,顾识殊抬眼看向面前的仙人,屋宇之中,还留着方才的旖旎意味,仙人显然对他的提议感到了一点茫然。
顾识殊拉住了他的手,傅停雪下意识张开手应和,任由他的手指一根根和自己的交缠在一起,又是自然而然的肢体接触。
他换了一只手抚上仙人腰边的佩剑。
分明他是伤害过这柄剑的人,却仍旧感到清霜嗡嗡应和,与自己似有亲近之意。
剑是剑修的生命所系,若非生死相依之人,是绝对不可能触碰到剑修的本命剑的。
“我……其实没关系。”
傅停雪完全没在意他的手停留在自己的本命剑上,只是细细地咀嚼了一遍顾识殊的话,
“这么多年,倒也用的惯,对我来说没有太大区别。”
分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仙尊的本命剑受损,修真界皆知,都嗟叹不已。若非傅停雪的实力本就群,他甚至难以继续坐稳这个剑尊的位置。
顾识殊心中已经有了思量。
他值得最好的。
而未来,仙人将得到最好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