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
两人乘坐的一辆黑色马车停在了天牢西侧的小门处。
沈安宁着急下车,却被齐玉一把薅住。
缓缓开口,“燕洵小侯爷,在牢狱肯定要受些皮肉之苦,一会你见了,不要太过激动。”
沈安宁知道这种地方,但凡进来,自是要扒层皮,心里早就有所建设,忙点头应允。
不多时,只见一个穿着飞鱼服饰,侍卫模样的人信步走了过来。
“齐公子,里边我已经安排妥当,您只管进去便是。”
齐玉自是不亏待,从袖子里掏出一钱袋银子,“有劳,这些留着给兄弟们买些酒喝。”
那人不甚推辞,将两人迎了进去。
顺着漆黑的通道,一路向下,周围传来的味道,越难闻。
像是牲口、海鲜变质的气味,
沈安宁忍不住拿手捂住了鼻子。
周围更是哀嚎遍地,不远处还能听见鞭子打在身上皮开肉绽的声音和烧红烙铁贴在皮肉上滋滋啦啦的响声。
沈安宁有些胆怯地跟在齐玉身后。
转过拐角,再下一层,一道玄铁制成的大门堵在眼前。
三个侍卫分别插入钥匙,同时转动,才开启了门上的大锁。
明显就是关押重要犯人的地方。
沈安宁透过铁质的大门往里张望,里边漆黑一片,没有一点光亮,甚至连哀嚎声都没有,周围静得吓人。
她抬头望去,那门厅上方赫然写着“水牢禁地”四个大字。
他们走至水牢最里面的一间牢房,方停了下来。
狱卒拱手道:“就是这里了,齐公子还要快些……”
齐玉自是点头。
沈安宁左右张望,却并未见燕洵的影子。
那狱卒打开墙壁上隐藏的开关,一道石门赫然开启,两人随即走了进去。
随着视线的转移,沈安宁看到了墙上被吊着琵琶骨的人。
蓬乱的头遮住了他整个面容,他半弓着身子倚靠在墙角。
白色的云衣已经破败不堪,碎成了细条,被血渍染成了黑红的污浊之色。
他满是血渍的脚,踩在干枯地稻草上。
旁边还有几只饿极了的老鼠,趴在他的脚趾上,啃食着他的血肉,露出里面的白骨。
哪怕是这样,他也没有半点反应。
那人看着已经没了一点生气,像是死了。
唯有那琵琶骨上传来轻微的铁链声响,
证明他还活着。
沈安宁整个人僵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人。
身体了疯地开始颤抖,她努力张了张嘴,竟说不出一个字。
齐玉拉了拉她的衣角,有些着急地开口道,“时间紧迫,我在外边看着,姑娘有话,还请快些!”
沈安宁方才回过神来,嘴唇颤抖着轻声喊了一句,“燕洵,是你吗?”
那人挣扎着想要抬眼,但是眼皮已经肿胀地睁不开一丝细缝,他又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归于一片死寂。
沈安宁冲过来,一把将他搂住,又听见锁链的声响,生怕扯痛他,慌忙撒开手。
她哭红着眼睛,跪坐在燕洵的面前。
“燕洵,是我,我是沈安宁啊!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燕洵目光凉薄,看不出任何情绪。
干涸的嘴唇微微抬起,便被扯裂,流出一条条的鲜血,显然他已经很久不曾吃喝了。
他语气冷漠,“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沈安宁望着眼前人,整颗心都被拉扯了起来,让她痛得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