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若只是为了治疗跌打肿痛,大可购买制马钱子。”
掌柜的一句话让董毅眸光微亮,看着他问:“这二者有何区别?”
掌柜道:“生马钱子毒性强,经过炮制之后,毒性减弱,但药性不变,城中药铺大都只售卖制马钱子。”
董毅疑惑:“那为何济民药铺有生马钱子出售?”
掌柜答曰:“回大人,那些生马钱子是东家收来打算炮制的,本没打算往出卖,毕竟生马钱子只需一点就能毒死人,若误食了,谁也担不起这个责。”
董毅点头,确实是这个理儿。
本朝律法也有明文规定,如马钱子此类毒性较烈的药材,不得擅自卖给普通百姓。
“那日这位陈小哥是和仁心医馆的郑大夫一起来的,说仁心医馆的马钱子用完了,要买一些生马钱子给这位小哥治伤。”掌柜道,“按律只要有大夫愿意担保便能卖,又恰好铺子里有,我这才卖了些出去。”
所以听闻太师府施的粥里被下了马钱子的时候,他心慌了好几日,担心是自家铺子里的药惹出的祸事。
毕竟他前脚才卖了生马钱子出去,后脚便有数人死于马钱子之毒,哪就这般巧?
他一直提着心,把那日与陈冬二人的交谈以及陈冬的相貌回忆了又回忆,等官差上门,便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就怕自家铺子被牵连。
董毅看向陈冬,问:“既然制马钱子与生马钱子的药效一样,且制马钱子在各家药铺都有售,为何独独要买生马钱子?”
陈冬挠挠头,“这是小人从一个游方郎中嘴里听来的偏方,就是要生马钱子。小人伤了手没法做木雕,眼见着没了进项,心中焦灼,这才想试试这偏方。”
见董毅皱眉,他忙补充道:“小人把偏方背给郑大夫听过,郑大夫觉得可行,小人这才求了他陪小人去药铺买生马钱子,问了好些家才问到济民药铺去。”
他笑笑,晃了晃胳膊:“多亏这偏方,小人的伤都快好了。”
这般说辞,似没什么问题。
董毅刚想派人去仁心医馆将郑大夫请来问问,突然听外面传来一声呵斥,他提高声音问:“何事?”
守在门口的衙役抓着一个穿着红色小袄的小姑娘走进来,回道:“大人,这小姑娘在外窥伺,属下正赶她离开。”
董毅定睛看去,见这姑娘不过十岁左右,身量纤细,一身红袄衬得小脸儿白皙粉润,乌溜溜的大眼睛清澈有神,灵动非常,瞧着是个讨喜的娃。
想到自己的闺女,他脸上不由带上笑,放柔了声音问:“你在外面看什么?”
“我听说有大官来,好奇。”楚羽欣紧张地抓着衣角,小脸儿紧绷,“我不是坏人,你别抓我。”
董毅逗她:“你怎么证明你不是坏人?”
楚羽欣伸小手往隔壁指:“我家就在旁边开着杂货铺呢,跑得了人跑不了屋子,我跑不了,不是坏人。”
董毅失笑:“小丫头,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下回可别说错了。”
楚羽欣受教地点点小脑袋,问:“我能回家吗?”
董毅点头,刚让衙役将楚羽欣送出去,目光扫过陈冬,又把人喊住:“等等。”
楚羽欣小身板一颤,转头时已经两眼泪汪汪,抿着嘴,似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董毅见自己把人小姑娘吓住了,忙道:“不抓你,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听到不抓自己,楚羽欣这才吸吸鼻子,把眼泪收了回去,还学着戏里演的那样似模似样地做了个揖:“大人请问。”
董毅指指陈冬:“你们是邻居,可相熟?”
楚羽欣看向陈冬,先摇摇头,又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