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二爷忙着朝廷上的事,也是几日未着家。
他们这些当下人的,除了尽全自己的本分之外,竟也帮不上其他些忙了。
一旁的翘玉瞧见了思铭脸上的几缕愁思,连忙拿扫帚柄拍了一下,笑道:
“你小子别偷懒啊,这雪又下不了几日!”
“虽说小少爷病着,府上确实少了许多热闹,但这有什么打紧的?”
“等五爷病好,天气再暖和些,我们跟着四小姐一起去芳源塘放风筝去!”
“小姐的风筝,五爷可是早早就给她做好了,你可没瞧过,那么大那么漂亮的蝴蝶风筝……。”
“那倒是!五爷最爱玩了,等他病好起来……”
因大雪而生出的愁绪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在三言两语间消散了。
两人正说着话,谁也没瞧见院后里屋的门什么时候推开了一条缝。
屋内并未点灯,但晦暗的光却挡不住那人过于苍白的脸。
而这郁郁的病气,却并未让那人面色难看上几分。
恰恰相反,本就出挑的相貌,因这病气到显得淡漠出尘。
像是刚聚起的一捧魂般,未见那人眼眸里的光亮。
门扉被推开,不曾出声响,院外的那两人却好似惊魂般急忙跑过来。
翘玉嘴上喊着五爷外头冷,又快快地取来早已被银碳烘得暖和的白狐披风。
萧河只着内里的亵衣,散下的如墨印衬这不似人间的雪景。
思铭欲拦,却被萧河一只手挡下了,他当即愣在原地。
就连翘玉都觉了些许不同,好在主子出门前给其披上了外袍。
萧河只是走到台阶下便停住了脚步,屋外的雪不知何时又开始静默的下了起来。
不一会儿,雪便落白了头,不少落在了脖颈里,融化成水。
萧河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寒意,感受到胸腔里原本死寂的心猛地被注入一股力量。
然后好似被迫般,他艰难又急促地呼出了一口白气,尽管很快便溃散。
萧河的视线模糊了片刻,却能看见自己抬起的双手,以及落在其上的片片雪花。
当双眸的血色尽数褪去之后,原来雪的白竟能如此刺眼。
这里是萧北侯府,他年少时居住的长风院。
为了确认这一切都不是死后的痴念,他转头看见了站在屋檐下的翘玉两人。
两人的神情皆揣揣不安。
思铭瞧见五爷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不知为何莫名的心里一惊。
又听见那人哑着嗓子唤自己的名字,连忙“哎”了一声,竟不知手脚该怎么放了。
萧河又定了定神,看向翘玉。
翘玉冲他一笑,模糊不清的脸庞逐渐清晰,但很快又被一张死不瞑目的脸所取代。
萧河对她的记忆,停留在天武二十一年,那晚雨夜,翘玉撞死在乔寂的书房外。
而他唯一的姊姊,亦是难产血崩,死于凉薄的负心汉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