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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第1页)

小九吐了個舌頭,也不敢多言。

一切準備完畢,天已黑透了。

館裡6續點上了燈,四處角門開門接客,薰風蕩漾,春色無邊。

屬於夜晚的快活,才正式開始。

萃月軒乃珠碧的居所,雖離前院有一段腳程,卻已經能聽到前院隱隱約約傳來的客人和妓子的調笑聲。

臨走前尚不放心,前後上下又把自己打量了一番,拉過小九就問:「真的聞不著其他味道了?」

小九頭唉了一聲把頭湊上去,小野豬似的拱上去用力地嗅,隨後將頭搖得像只撥浪鼓:「真聞不見了,您快別磨嘰了,王爺要是先到一步,我看您的屁股得兩開花!」

珠碧呿一聲,終於出門去了。

作者有話說:

斯哈斯哈

第2章雷霆王恩

穿過花影重疊的轉廊,前方又是另一處居所,霽月軒。

疏影搖斜之下,一道纖細人影從月洞門走了出來,伴隨細碎鈴鐺聲,正好與珠碧打個照面。

來人的皮膚較尋常人黑了許多,幾乎要與夜色融為一體,他纖細的手臂與腰間纏繞的金色鈴鐺在月光下泛著金芒,像敦煌壁畫中描繪的栩栩如生的飛天神女,仰著高傲的脖頸,一雙湛藍雙眸容不下外物,自然,也不把珠碧放在眼裡。

見珠碧今日這副打扮,少不得要出口嘲諷幾句。

「珠碧相公,今日實在不一般。」

珠碧停下了腳步,那人便道:「賣皮肉的,假正經扮甚麼讀書人,不倫不類地,也不怕被人笑麼?」

珠碧道:「錦畫相公操的心還真多,您有這麼多閒工夫,還是多操心操心自己罷,想著怎樣趁著年輕多得些恩寵才是正經。都是深陷泥淖的人了,還管旁人怎樣看我們做甚麼?」

珠碧偏頭看他,唇角帶笑:「若錦畫相公下頭有上面的嘴半分伶俐,也不至於總是被我壓一頭了,你說呢?」

錦畫冷笑:「錦畫的本事不在伺候人上,自然不能與珠碧相公比。」

珠碧不願再聽他說話,便道:「已經到點了,錦畫相公還不去大堂準備,怕是許久沒嘗過板子的滋味,迫不及待想嘗嘗。」

錦畫妖媚一笑,身上鈴鐺叮鈴鈴地響:「珠碧相公可要保重了,再像上回那樣渾身是血被扛回來,我又該高興了。」

珠碧沉聲道:「你便儘管高興罷,你不會高興太久的。」

兩人誰也看不慣誰,見面必互損,相互給了彼此一個不善的眼刀,便分道揚鑣了。

在南館之中,敢與珠碧針鋒相對的,除了錦畫再無第二個人。

他並不是完全的中原人,父親是波斯人,與漢人母親生下他後不知去向,後來流落南館,憑藉凡的舞技聞名風月場。

是風月場中唯一一個不用掛牌接客還能撐起半個南館的清倌,才不過小半年光景,風頭直逼珠碧,珠碧當然忌憚他。

自古不論男女皆已膚白為美,可自從錦畫成名後,荊都城竟幾度風靡起了以黑為美的熱潮,就連平素里最討厭南館的女人們也不例外,紛紛尋來烏葉根,搗出汁後塗於肌膚之上,以此來獲得丈夫的歡心。

錦畫閒時倚著花窗,望著街上拙劣地模仿他膚色的女人,嘲諷地笑著,這荊都城不會有人知道,這一身黑皮里,浸了他多少血淚。

那段讓他一夜成名的龜茲舞,讓錦畫這個名字自此穩坐風月場榜眼。

可他風頭再盛,終歸還是個下賤的男妓而已。

男妓註定只能是權貴手中的玩物。

他的日子過的不算好,做清倌的日子更是一年都不到。

在歡場這樣陰暗的地方,沒有誰會心甘情願地讓別人踩在自己頭上,何況是心高氣傲,號稱南館第一的珠碧呢。

即使錦畫屈居第二,可是清倌不與肉倌相提並論,錦畫難免瞧不起他。

既然如此,珠碧如何容得下這根眼中釘肉中刺?這根刺扎在身上,恨極惡極,不除不快。

歡場如,不進則退。而退,則意味著死亡。

錦畫看來的每一個眼神都帶著鄙夷與不屑,珠碧實在忍無可忍。

當年那一夜大雨瓢潑,洇開的血液像地獄裡破土而出的彼岸花,妖冶猙獰,漫過他的腳,像是要把他直接拖下地獄,永不生。淪落風塵這麼多年,珠碧實在是看得太明白了。

所以,珠碧費勁了心機,千方百計地把錦畫拉下神壇,自此,清倌錦畫與「清」之一字,再無瓜葛了。

那一天,錦畫的身體血肉模糊,珠碧看著他,開心地笑了很久很久。

手指戳進那鮮血淋漓的皮肉,染滿了猩紅的血,換來一聲痛極的慘呼,珠碧笑得愈發香艷,「你不是清高麼?從今往後,你拿甚麼笑我?」

半糊塗半清醒間,是錦畫心如死灰的聲音:「珠碧,你真是噁心透了。」

清白身已失,南館自此多了一枚朱紅的頭牌,懸掛在提著金色「珠碧」二字的正下方。

沒有從小經過調教的錦畫,不論是哪方面的技藝都與珠碧相去甚遠,不再是清白之身的他,也再沒有了瞧不起珠碧的本錢。

而鷸蚌相爭的結果,無非是兩敗俱傷。

誠王把珠碧召來,當著錦畫的面將他活活折磨到脫了形,不用任何床笫器具,只仗著南館傷藥藥效極好,用三指粗的馬鞭打在他細嫩的肌膚之上,任珠碧如何翻滾嚎叫,也不停手。直打到脫力為止,那渾身漁網般縱橫交錯的傷口沒有一塊好皮肉,貼在冰冷的青磚地上好似一團爛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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