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谄媚的嬷嬷笑着目送甄玉娆进了屋,回头扫了一眼竹竿处的那群宫女,
见她们仍低着头整理洗过的衣物,斜着眼打量了一番,这才掐着腰转身离去。
“什么嘛!大家都是辛者库的奴婢,怎么偏偏她甄玉娆就这么命好,什么都不要做!”
一个瓜子脸,长相有几分姿色的宫女不忿道。
“芳儿,你还是别说了,人家的后台硬着呢,可是咱们不能比的!
小心她听见!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一旁的小宫女缩了缩脖子,瞟了一眼关上的门扉小声提醒道。
“哼!怕什么?!我偏偏不信这个邪!
她和我身份一样低贱,不就是有个漂亮脸蛋嘛?就引得果郡王对她念念不忘,她也配!
论姿色,我又差到哪里?!王爷只不过是没有机会见到我罢了!”芳儿的俏脸因为嫉妒微微有些扭曲,狠狠道。
“咱们是什么排面上的人物?你不过偶然见到了一次果郡王就疯了不成,竟敢说出这般胡话!”
方才劝话的小宫女惊慌的瞪大了眼。
“我当你是姐妹,才好心劝你,旁的哪个理你?!
那些贵人不是咱们能沾染的,这宫里无声无息没了的还少吗?!
你若是心里存着这等痴心妄想,咱们以后还是不要说话了。”她愤愤道。
芳儿转身一看,只见竹竿边三三两两站着的宫女不知不觉的将她孤立开来,
只眼神不时的瞥过来,仿佛在嘲讽她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再转身一看,自己身边只剩下一个人,就是自诩为她的好姐妹的小宫女,正瞪着眼睛看着她。
她心中激怒,扫了那群人一眼反而冷笑一声:
“哼!我芳儿可不比有些人,心里想的不敢说出来!我就不信有人想做一辈子低贱的宫女,我偏不!”
越是社会的底层,人性的恶反而愈被激了出来。
那群宫女向来欺软怕硬,见她气焰嚣张,反而纷纷瞥开了眼,不再看她。
“你!真是气死我了!”小宫女也是气急,
其实只不过因着叫芳儿的宫女在别人欺负她时教训了那人,她就将芳儿当做这浣衣局中最亲的姐妹。
虽然芳儿本身就是想教训一下那个有恩怨的宫女,恰好帮了她罢了。
可她并不介意,帮了她就是帮了她。后来,她主动和芳儿做起了姐妹。
一开始,芳儿总是对她的亲近恶语相向,冷嘲热讽,可时间久了,到渐渐接受了她这个朋友。
芳儿见小宫女脸气的红,终究软下了脸色。凑过去拉扯她的衣裳,别扭道:
“好了琪儿,别生气了。我不说了就是。”
“你说到做到才是!”琪儿余怒未消,转而又带了些担忧的神色。劝道:
“我是说真的,你忘了前些年的云儿了吗!
她也是像你一样,长得漂亮,想着能做皇上的女人,可是,她的下场是什么?!”
芳儿不禁回想起那年冬天,她一早起来,就见两个面无表情的太监将血肉模糊的云儿扔在了浣衣局的大门外。
她的两条腿被打的筋骨寸断,血像是流不尽似的从她的衣下渗透出来。
那情景让还年幼的她做了好几晚的噩梦。
听说她是得罪了华妃娘娘。大家都心知肚明,
身为小宫女的云儿怎么可能得罪高高在上的华妃,
不过是云儿得了皇上的一句夸赞,碍了华妃的眼,想要除掉她罢了。
芳儿沉默了片刻。
“我不会是第二个云儿,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