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沈闻若,也有一些人给予殷子夜以声援,如石川,因其本身也是个放荡不羁之人,对殷子夜自有惺惺相惜之感。
☆、非常之人
散朝,沈闻若留到了最后,与齐牧同行。
“子夜才智超群,秉性不凡,遗世独立,并世无双,难以融于俗尘。此世间最能理解子夜之人,先来非侯爷莫属,闻若恐尤不及。”沈闻若试探着开口道。
“遗世独立……”齐牧沉吟道,“子夜确是遗世独立。”
沈闻若却不由嗟叹,“太超世不群,怕非好事。天地有道,家国有法,世人从之,乃成社稷,此方为长久之理。如若过于超纲越礼,则社稷乱之,家国乱之,天地亦将乱之,非君子之为。”
沈闻若此言,话中有话,虽含蓄之极,以齐牧之智性,如何能听不出来?
沈闻若是在九曲十八弯地暗示,群臣激愤,恐怕不仅仅因为殷子夜“超世不群”,而是他——或说他们——超纲越礼。齐牧在世道纷乱之际,起兵平定中原,匡复皇室,跟随他之人,都对他寄予厚望,简言之,有很多双眼睛都在牢牢地盯着他。齐牧对一些必须的门面功夫,从来不会掉以轻心,偏生对殷子夜,他仿若有一种义无反顾的决绝。
沈闻若忍着没直说,对齐牧与殷子夜的关系,近来朝廷百官私下里已有些微议论,甚至都流入民间了。之中,有些话语极其不堪入耳。
他不得不想方设法,极力劝齐牧收敛一点。
如果可以,最好当机立断,勿越陷越深。
因为,他深知,这永远,不可能有一个完满的结果。
他不忍,不忍他一力辅佐的主公与他相交至深的好友因此等非战之罪,而受人非议,遭人唾骂,乃至在史册上被抹上本不该有的一笔污名。
他们,一为雄杰,一为英才,本当为一对君臣相知的世之典范,现在,一切却都变了味道。
是他们的错,还是世界的错?
“闻若,”齐牧笑道,“有句话,不知你听过没有。”
“侯爷请说。”
“中国之君子,明乎礼仪而陋于知人心。”齐牧道。
“此乃……庄子之言。”
这句话,意在批评儒家学士,只懂表面之仁义道德,而不解人之心性。齐牧语气温和,然这一道引用,可是对沈闻若所谓超纲越礼犀利之极的反击。
齐牧还未说完,“庄子此言,反过来讲,该当如何?”
沈闻若很配合,“请侯爷指教。”
“明乎礼仪而陋于知人心,明于见心人者,必也疏于礼仪,闻若以为呢?”
沈闻若无言以对。
是啊。
太在乎表面的东西,难免忽略内在。
能一眼看穿表象、洞察人心之人,便也就不在乎身外的浮华烟云了。
这类人,他们的目光,从来就不曾在俗世的万千繁华上停留过。
所有人都谨慎依循的守则,他们不屑一顾。
所有人都拼命追逐的事物,他们不为所动。
他们昂然阔步地走着自己的路,不论那有多孤独,多萧瑟,多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