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元燕殿。”
简单的几个字从那孤寂的背影寥寥而来,众人的视野里,那人已向着深幽的小径走了回去。
“但是、这…”
遥见男人方进院子便要走,韶华从廊亭一侧端着案几匆匆赶来,于廊下试图挽留了起来。
“小、小姐……不,侧、侧妃娘娘,她、她还在屋内等您…”
“您…您这是…”
小侍女立于元俨的不远处,而她语无伦次、恐惧慌乱的话语却只迎来了男人旁若无人的擦肩而过,那侧眸流转而下,目光甚是无奈…
…
“让她…歇了罢。”
那人的声音徐徐低沉,流眸在那侍女身上若有所思地停留了片刻,随即又随着迈开的步伐缓缓放去了远方…
…
男人的无言离去让伫立于风雪之中的韶华黯然出神了许久,看着那背影消匿于夜色里,小侍女眼眶湿润、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孩提时代,想起了这男人与相府一家的因缘,想起了他对自己如出一辙的温柔…
“韶华!!”
随着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房中侍女探寻的疾呼打破了女孩满面泪痕的出神,她故作镇定地应和去,一手抹去脸颊的泪水、一边疾步走上了前。
…
与苍南院接踵而至的一片喧哗截然相反,此刻的涟珠院内夜阑人静,不仅主屋吹熄了灯火,侧屋的房檐下亦归去了一片安宁。
吟唱于耳边的歌谣远去了天际,女人游离于半梦之境的恍然间,那歌声戛然而止,忽明忽暗的萤火鱼贯而入,阵阵似曾相识的清澈笛声穿透进了耳中…
“这笛声…”
一番挣扎后,猛然睁开双眼的霎那,周遭的冰冷黑暗让榻上的女人彻底清醒了过来。若颜忍耐着浑身酸痛就着床沿努力起了身,她披上外衣,走去了轩窗前…半隅深幽透过推开的轩窗闯入了视野中,阵阵吹雪拂过零散的发丝,女人若有所思地凝着远方乐声绕梁的殿阁,一时间,残梅飘零扬起,冬夜的寒意彻底沁透了全身…
“那日…”
“庄雅的古琴声,也是在这般夜深人静之时…”
她伤感地回想着,紧了紧手中的外衣,泪水模糊在了不受自控的眼中…
……
若颜披着外衣,与那日一般,任凭直觉向屋外走了下去……待寒风凛冽于周身之时,这满怀伤感、愣怔出神的女人方发觉自己已被暖音阁外满开的梅林层层环绕了起来……
“我…我这是在……”
就在她回想起寻去庄雅被禁足的那日,此刻心中不禁生出了丝丝恐惧,萌生了阵阵退意。当她方想回头,耳中笛声的旋律却急转而上,仿佛掀开了声声凄切,阵阵悲凉的磅礴乐章,这笛声如同魔咒一般,又一次抓住了她为之动容的心…
待她走出梅林,越过潺潺的流水,走入了覆盖着银白积雪的草地,暖音阁彻夜不眠、恢弘壮阔的阑珊灯火便彻底映入了眼帘…
…
女子忍耐着寒风的肆袭,顺着阁楼的木梯开始了层层而上的攀登,就在她一步未歇,屏气走至露台,眼底尽收的一幕,却让她隐隐微扩了瞳色…
“是…”
“是你?”
只见吹雪飞舞的空旷露台之上,零星滚落着污秽斑驳的酒瓶,而那凌乱横散的桌椅之间,一男子侧卧于椅上,酣畅欢饮的身影生生映入了视野。
眼前唐突而至的人儿让那男子停下了抬举着酒瓶的手,微醺的面色愣怔地看了过来……
“是…是你?”
他诧异地眯上眼,亦反问起了与她同样的话语。
见若颜惶恐不语,他将一条腿架去桌上,向她遥遥打量了起来…眼前人透过了丝丝暧昧迷离的目光让若颜不知所措、深觉冒犯。她攥了攥衣裙,环顾起四下无人的周遭…
“若是此刻生出什么事端……”
若颜心中一番犹豫之后,只充耳不闻,默默回过了身子…
“既然…”
徽玉扬起肆意的嘴角,将瓶中酒倒入了口中,侧过浅褐色的挑翘眸子,又不紧不慢地悠悠开了口。
“来都来了,不如…”
…
“喝一杯再走?”
男子酣畅的笑容透着丝丝快意,而他荒诞的邀约却让若颜更心生不安了起来。她未回答这醉酒男子的邀请,只背对着那人又迈开了脚步。
“这天下,不过、与我一样,又多了一个伤心人。你说…”
那人掷地有声的话语让若颜停下了脚步。
“我这…”
凝望着那背影,徽玉讽刺的眼中只透过了丝丝红润。
“是该是高兴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