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人多口杂,很不安全。那个江沉月尽出馊主意,非说这里的东西才够奇够珍,我看她根本没安好心。”
“她随口提了下,是我有心记住。不过这玉笛确实是个好东西,配得上少陵哥哥。”楼凝抬头一笑,腮边露出的梨涡显出几分淘气。
伏山忍不住打趣:“再过两个月都要成婚了,还这么费心思,二殿下也不知打哪修来的福气!”
楼凝脸一红,不愿搭理她,走到戏台前的坐席坐下。
四周已陆续坐了人,这里的戏台没有细粉香脂的娇娥,只有小二捧着镇店的货物让人竞价。
鬼市货分两处,一处成列供人自行挑选,一处则由商客自行叫价,价高者
得。
楼凝从没来过这些地方,更不知道外观寻常的金盏楼地下竟别有洞天,好奇的不得了。然而垂首饮茶不过片刻,小二的话就让她险些没握住茶盏。
“这两本乃国卿楼珩所编的《古星·笺》和《奇门·兆》,此人精于韬略,善从经史,奇门遁甲之术更是无人能及!传闻得此两书便可谋取天下,如今小店幸获二宝,不知道哪位客官有缘可以拍去?”
小二一脸真诚,话却是谎话。
楼珩从未写过这些东西。
因为楼凝正是他的女儿。
伏山更将含入口中的茶汤喷了出来,不偏不倚正好喷到了别人的外袍上。
沈琮砚刚过来,就遇此突来的‘袭击’,立马甩了袍子后退三丈,跳脚骂道:“又是你们两个娘娘腔?”
显然,他还在对那包拱手让出的金铢耿耿于怀。
楼凝正要开口道歉,伏山已抬头瞪他,不甘示弱分毫:“你才是娘娘腔!”
沈琮砚脸色铁青,刚要还嘴,就被身旁的男人抓住衣领,拎到一旁。
“安分点。”
席桌相邻,中间仅隔了一条小道。
两人刚坐下就狠狠瞪着对方,俱涨红了一张面庞,视线相对,又迅速移开。
伏山压低声音:“公子,就是他刚刚说你是小白脸娘娘腔。”
楼凝的注意都在台上,只让她不要计较。然而没过多久,耳边又起争执——
“你敢扯我?”
“是你先碰我的!”
她转头,就对上一道坚毅沉稳的目光,是来自沈
琮砚旁边的那个男人。
那是个年轻的男子,二十多岁的样子,肤色偏黑,五官俊挺英朗,衣饰不华贵,却也绝非寻常百姓能有的装束。
见她望来,男人只稍一颔首,并未多加理会。
明明是该恣意潇洒的年纪,神色中却偏带着睥睨天下的张狂,尤其是那双墨玉般的眼睛,仿佛万丈寒潭深邃无底,不经意瞥眸,好像能窥得心底所有的秘密一般,轻易便消磨掉别人在他面前努力伪装的冷静自持。
这般容颜,配上那似能掌控一切的从容,竟使他浑身散发着一股自天而下的王者威仪。
楼凝很快起身和伏山换了位置。
男人也坐了过来,隔开了那两个剑拔弩张的人。
随着小二的报价,身边有了议论声。
说的都是那个已经失势的国卿,说他触犯君威被迫辞官。
流言蜚语都是不怎么好听的。
楼凝的手指在不断收紧,终于,她皱眉道:“国卿是国朝肱骨,忠心耿耿,不会写这东西的。”
还拿出来卖,简直荒谬!
突兀的声音顿时吸引了所有目光,大家都纷纷看向这个漂亮得有些惊人的小公子。
小二赔着笑:“是哪位客观有意见?”
楼凝立马把手举高:“是我,我有意见,你这书是假的!”
底下议论纷纷,小二脸色僵了片刻,依然笑道:“客官,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若想闹事,金盏楼绝不是个好地方。”
面对她的质疑,有人点头认同。
有
人却说:“国卿与越王不和,搞不好是他怀恨在心故意这么干的,刚刚不是说,这两本书能助人谋取天下吗?”
楼凝越听越恼:“那他可以投靠北庸,或者效忠东梁,还费这功夫做什么?”
伏山也气他们的离谱,只是半天没憋出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