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检查了曲谱又送走乐师,终于放松下来,电光火石间,忽然记起方才招呼时两个跟着回头的女子。
两人的名字呼之欲出,心头轰然火起,他撒腿就朝大殿奔去。
才出芳菲苑,远远听闻殿中已有乐声。鼓点由小渐大,由缓至急,一排红衣美娇娥正旋着舞步踏入大殿。
韩玉匆忙追来,狠狠摔了一跤,顾不得狼狈,却也阻拦不及,恨的在原地握拳跺脚。
忽然想起谢从安,忙朝正门奔了过去。
满目美艳的谢从安正全神贯注的挣扎在瞌睡线上。
这首金沙曲的确不错,奈何她在芳菲苑中瞧了几十遍不止,早已乏味。加之昨夜发热,未能睡好,下午玩竹子牌也耗了心神,这会儿能努力克制住不要歪倒便是谢天谢地的难了。
冷不防额间一痛,泪水瞬间涌出,顿时也精神许多。
她眯起眼睛,正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来惹事,只见上首的王曦懒洋洋朝殿外使了个眼色。
这人又犯什么毛病!
谢从安狠狠瞪他一眼才转过头去。
起舞的层层娇娥身后,门外的角落里,形容狼狈的韩玉正疯狂朝她打着手势。
谢从安登时站了起来。
身侧王浔又剜来一眼,目露鄙夷,谢又晴在后头扯了扯她袖子。
谢从安慌忙对上座欠身行礼,悄悄退席。
一出殿门,韩玉便抓着她无比焦急道:“从安,快想办法救人,救救笙歌。”
“怎么回事?”谢从安不解。
大殿之中正翩翩起舞的锦绣美人堆里,最中心领舞的不就是笙歌?
韩玉急的语无伦次,“芳菲苑那夜你可记得?那两人说的是笙歌!”
谢从安虽未明白,却感受到了他的紧张,只好示意守卫放人入殿。
两人才入殿中,忽然听得前方传来一声尖叫,场中瞬间陷入慌乱。侍卫纷纷涌入,将舞场围住。
一瞬间歌静舞止,舞姬当中,有一人弯腰跪在地下,双手护在胸口。黑发红裙间是一片雪白的肩背,精致的肩骨圆润而下,纤细而美好。
“来人!”
“不要!”
皇后发话,有人同时出声。
众人先是一惊,随后见谢跋扈急急跑了出来,又觉得无甚稀奇。再见她身后跟着个模样狼狈的琴师,纷纷又多了几分猜测。
在座有认出韩玉的,都互相递了眼色,端坐看戏。
谢从安用披风将人护在怀里,皇后看着她满面怒容:“谢从安,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素来讨厌谢家这个丫头,蛮横骄傲,比着皇帝嫡亲的公主还要过分。今夜竟然都敢在皇帝面前大呼小叫,着实的放肆。
谢从安到此刻都还是乱的。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能从韩玉方才的言行中推测着:“皇后娘娘,此事是有人暗中手脚,陷害无辜。”
笙歌必然是遭了陷害,她得先护了再说。
王浔在一旁添柴加火道:“殿前失仪也要说是有人手脚。一个小小舞姬而已,难道谁还嫉妒她不成?”说着又扫了眼垂泪的笙歌,那雪腮挂泪的娇艳之美更引发了她的厌恶,目露鄙夷道:“连件衣裳都穿不好。要我说就是故意做给人看的。”跟着又狠狠补了句:“狐媚子,惯会装柔弱。呸!”
她在意的是今天一身素雅,弱柳扶风的谢从安,却没想到正正好好骂进了皇后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