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洵坐在书案旁,翻着账本,打着算盘,哪里错漏了,用朱笔标记了。
阿沅坐在厅里,等霍珍的消息。
赵洵看她焦躁,吩咐小乙道:“你去看看,怎么一夜了,霍珍还没回来。”
小乙去了。
赵洵也不算账,道:“我摘了两枝茉莉花,给你浸在水里,你怎么不戴?”
阿沅想起镜台边放了一个青花鱼藻纹笔洗,盛着清水,浸着茉莉花儿。她起晚了,梳头时闻见那缕花香,但没想到是给她戴的。
阿沅没言语,赵洵又道:“指甲花你要不要?园子假山边上长了一大片,我摘了给你拿盐捣碎了。”
阿沅道:“你怎么比女孩儿还会妆扮?”
赵洵道:“女孩儿不就该穿一身通袖妆花衣裳,戴满头的首饰,粉妆玉琢的么?难道,你是男儿身,只是长得像女孩。”
阿沅一噎,竟没话可驳了。
她是男是女,总不能请他来验。
赵洵微微一笑,又看账本去了,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
阿沅忍着,想着伤好了,头一个就拿他开刀。
这时,霍珍进门来了,将昨夜杜慎怎么抱着彩匣睡觉,他没偷成,今日杜慎又怎么带上彩匣去审案,他要点人马、下圈套的事,都向赵洵禀了。
赵洵细问道:“你要怎么设伏?”
霍珍道:“将军山那边我晓得地形,杜知府这只老狐狸去猎户吴家查案,回程路上必得经过大雁岭,我就在那岭上埋几张大网,包管手到擒来。”
赵洵沉吟不语。
阿沅想着将军山离锦屏山白马寺只有十里,她正好有一事要回寺里,向霍珍道:“我同你去。”
赵洵听阿沅要去,也要点人马去。
霍珍直言道:“设埋伏,不在人多,人多反而误事。”
阿沅向赵洵道:“你还是在家算账罢。”
赵洵不肯,正这时,小乙又禀道:“钞关码头闸门上,柴家从川广买回的药材被他们自家的老伙计偷卖了,那柴大少还蒙在鼓里呢。”
赵洵昨日就吩咐了底下人看紧柴大少,这会听了回报,问道:“这是怎么说?”
小乙道:“那老伙计好赌,欠了债,在扬州城立身不住,偏偏柴大少不会察人,还让这老伙计去贩药材,一船货到了闸门上,本要过关纳税,但今年药材行市贵,闸门上都是收药材的买家。
柴大少昨日在黄掌柜家被斗鸡啄了,被他父亲骂了一句不成材,就被赶去闸门接货。
但柴家那老伙计早卖了大半药材,换成现银,见柴大少来,怕他查,就请了几个弹唱的,陪柴大少在码头边上的庆祥酒楼喝酒作乐。
柴大少本就不成事,在温柔乡里绊住了,中了计。那老伙计见机,悄悄离席,裹着银两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