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他如约来到了常去的那家小饭馆。饭馆里弥漫着熟悉的烟火气,可今天,这热闹的氛围却与他们这桌格格不入。朋友几个人围坐在桌前,饭菜已经上桌,可谁都没有动筷的意思,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小梁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语气里满是焦急与关切:“忠祥,你昨天说的那事儿,我回去琢磨了一晚上,还是觉得你别去了。你看咱们在这儿,工作稳定,生活也舒服,干嘛非要去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遭罪呢?”
禅忠祥苦笑着摇摇头,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像是要用这凉水浇灭内心的纠结:“我也想了一整夜,可心里就是放不下那边。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可有些机会,一旦错过,就真的再也没有了。”
小张皱着眉头,伸手重重地拍了拍禅忠祥的肩膀:“你就不能多为嫂子和孩子想想吗?你这一走,他们以后的日子得多辛苦啊。”
禅忠祥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他缓缓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一下又一下,仿佛在敲打着自己内心的抉择:“我怎么可能不想呢?我昨晚翻来覆去想了一整夜,心里愧疚得要命。可要是我不去,等以后孩子长大了,问我爸爸你为国家做过什么,我该怎么回答他?我不想在孩子面前做一个畏缩不前、只顾小家的人。”
听到这话,朋友们都陷入了沉默。屋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听见窗外偶尔传来的汽车呼啸声。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他们都明白禅忠祥的决心,也理解他内心的纠结与挣扎。
“祥哥,”小梁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微微向前倾着身子,双手交握,神色认真地看着禅忠祥,“这事我们谁都替你做不了主,你还是回家问我嫂子,只要是她同意,怎么都行,她不同意,你自然也就别去了呗。”说完,他靠回沙发,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满是对禅忠祥的理解和担忧。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听了兄弟的建议后,禅忠祥像是被一道光照进了混沌的思绪。他坐在那儿,愣了好一会儿,脑海里不断回想着自己的梦想与家庭的责任,一时间百感交集。
从饭店出来后,禅忠祥走在回家的路上,脚步格外沉重。街边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昏黄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他的内心五味杂陈,既渴望抓住这次工作机会,又担心因此给妻子和即将出生的孩子带来太多的负担。
思来想去,禅忠祥还是决定征求妻子的意见。他像是被钉在了床边,浑身不自在,手指机械地揪着床单的一角,那处床单都被他揪得皱成了一团。犹豫了好一会儿,他才艰难地开口,声音仿佛被抽去了力气,发虚又微弱:“春梅,有个事我想——我想听听你的意见。”说话间,他的眼神飘向别处,始终不敢与妻子对视,眼神闪烁不定,满是纠结与挣扎。
“忠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个样子了?有事你就说呗。”郝春梅停下手中整理衣物的动作,手里还捏着一件衬衫,疑惑地看向丈夫。她歪着头,脸上带着几分不解,额头上微微蹙起的细纹,显示出她内心的疑惑。
“我……我要到外地工作一段时间。”禅忠祥双手不安地搓着,仿佛这样就能搓去心中的不安。他头微微低着,下巴都快贴到胸口了,声音也小了许多,像是生怕惊扰了什么。
“去呗,只要是我生宝宝你回来就行。”郝春梅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手里的衬衫在空中晃了一下,随后重新低下头,继续整理衣物,嘴里还小声嘟囔着:“还当什么大事呢。”
禅忠祥心里一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心脏。他咬了咬嘴唇,嘴唇都泛出了白色,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说道:“我这一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愧疚,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偷偷抬眼观察着妻子的反应,眼神里满是小心翼翼。
“啊!”郝春梅手里的衣服瞬间滑落,她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嘴巴也微微张开,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随着两个人话题不断地深入下去,禅忠祥也逐渐说出自己的想法。每说一个字,他都觉得像是在往妻子的心上扎针。
“那我怎么办?孩子怎么办?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娘俩?”郝春梅的声音一下子拔高,尖锐又带着委屈。眼眶也迅速红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身子微微颤抖,整个人都被无助和难过包裹着。
禅忠祥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无奈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沉默不语,此刻,他觉得自己就是个罪人。
“那行,那我不去了。时间不早,早点睡吧。”郝春梅别过头,不想让丈夫看到自己眼中的泪花,声音也带着一丝哽咽。
第二天一大早,天边才泛起鱼肚白,郝春梅就照旧从床上起来给禅忠祥准备早餐。厨房中,她一边熟练地煎着鸡蛋,油在锅里滋滋作响,一边在心里反复权衡。
她想着丈夫的梦想,想着这个家,心里五味杂陈。等饭菜上桌,两人相对而坐,气氛有些压抑。
郝春梅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的不舍都咽下肚子,打破了沉默:“忠祥,我支持你的想法,好男儿志在四方,你就应该到更广阔的天地发展,更何况那里还是那么的需要你。”
她看着丈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眼中满是鼓励,那笑容里藏着她的坚强和理解。“家里面还有我的公婆,这边还有你的岳父岳母,你就大胆的去吧,我支持你的想法。”
说着,她伸手拍了拍禅忠祥的手背,禅忠祥望着妻子,心中满是感动与愧疚,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不辜负妻子的这份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