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洛瑤站在一大堆丫鬟僕從前頭,反而沒有太大的心虛。
因為她確實不是故意不去見攝政王的,也沒有那些虛與委蛇的別樣心思,再加上從小在侯府養尊處優地長大,沒什麼人為難過她,她一向是晏然自若的模樣,不懂他人的心虛和卑弱是從何而起。
精巧的手爐雖然不大,但也很熱,她捂在手心裡,端得有些累了,便順手遞給身邊的鐘月,而後繼續靜默在原地,等著盛玦說話。
盛玦:「……」
臭著臉的盛玦本是要給她施壓的,讓她主動承認個錯誤什麼的,怎麼這丫頭一點兒都不自覺,看樣子好像還有點困了?
她莫不是還在等自己發話?
她到底是怎麼敢在做錯事後還這麼泰然的?
是因為有岳昌候給她撐腰嗎?
盛玦臉更黑了,當即沉聲道:「這是攝政王府,不是你們侯府,進了王府就要按著本王的規矩來,不得再向以前一樣隨意行事了。」
江洛瑤說,好。
盛玦:「……」
她怎麼是這般嬌柔無爭的性子?犯錯也不心虛,認錯也不肯主動,接話倒是很利索,利索得像是不走心一般。
盛玦覺得自己就像一拳打在了軟枕上,非但沒有將積攢的怒火給抒發掉,反而更憋火了。
盛玦用惱火的語氣轉頭對許笠道:「給她講講府上的規矩。」
許笠:「……」
攝政王府確實有規矩,但是不是恆定不變的規矩,一切的一切都基於王爺的心情,對方心情好了就什麼也好說,但若是對方心情不好的話,那還看個鬼的規矩,直接拖下去給一通亂棍。
許笠陷入了沉思,他現在可謂是進退兩難,說實話吧……這還真沒法兒說,不說實話吧……又該怎麼糊弄呢?
盛玦:「說啊,現在啞巴了?」
眼見躲不掉了,許笠只好乾咳一聲,用溫和的語氣對江洛瑤道:「姑娘,其實在咱們王府,也沒必要太束手束腳地按著規矩行事……」
盛玦:???
這話簡直是逆著攝政王的心思來的,江洛瑤聽了一半,也為許笠泛起了擔憂,她轉頭看向攝政王,發現王爺他臉色已經完全沉下來了,風雨欲來,好像下一瞬就會拖許笠下去打死。
這位攝政王啊,在暴戾恣睢方面,簡直做到了極致,明明生了一雙含情桃花目,卻總是刻薄地對待除己身之外的任何人,好似誰也不願意值得他去相信,哪怕是跟了他多年的下人,他也還是如此為難著對方。
許笠專心想著說辭,對此一無所知的。
盛玦蹙眉望著許笠,江洛瑤則靜默在一邊看著盛玦。
此時的他是略微皺著眉的,他唇薄,唇角繃緊時,搭配上凌厲的直鼻,一看就很不好相處。
每到這種要發脾氣的時候,他就像這般壓低了下頜抬眼睨人,流暢的下頜線是一道明朗的線,眼神也是冷漠且刻薄的,與他周身氣場相合,如同一件不沾人氣的貴玉器皿。
身為攝政王,盛玦當然知道他露出什麼神情時,會給人心裡造成更大的壓迫。
他知道。
他非但不改,還變本加厲地凌壓他人。
就在許笠逆著他心思給江洛瑤解釋的時候,盛玦突然想到了一點——對了,許笠身為跟了自己多年的奴僕,自從江洛瑤出現後,居然一直為對方說話,站在對方的立場上考慮,這幾人本來就是一夥兒的。
不然對方現在不會這般,寧願忤逆自己,也要儘量給江洛瑤解釋……
這個江家嫡女,值得這些人對她這般好嗎?
盛玦實在是不理解了。
他先是憤怒,而後是好奇,最後那點兒好奇還是大過了憤怒,隨即,他便偏轉視線,用同樣刻薄的視線注視著江洛瑤。
江洛瑤眼神平靜又柔和,姣好的眼眸如同綻開的花心,睫羽濃密卷翹,瞳眸很黑很亮,在那張臉上,實在漂亮得緊。
只是她漂亮而不自知,向來都是這般淡淡的,似乎懶得去計較什麼。
當盛玦用不友善的目光去瞧她時,她則回了一個無辜又單純的目光。
仿佛是自發忽視了那些刻薄的注視,不僅僅是忽視,她那雙纖長的眉甚至還微微一挑,就差直截了當地詢問對方——王爺你沒毛病吧。
盛玦:「……」
盛玦唇線繃直了一瞬,真是拿她沒辦法。
在場除了許笠的聲音以外,再沒人出聲,而攝政王和江洛瑤之間就像靜水流深,表面看似平靜和諧,實則暗流涌動,彼此都在探究著什麼。
就在這時,許笠很不合時宜地準備收束話題了,他接著上文來了一句:「總之姑娘您也別太擔心了,來了咱們王府,就像在侯府一般就行……」
他這簡直是越俎代謀,越過了在場的盛玦說這種話——是大忌。
眼看盛玦就要勃然作色,江洛瑤立馬開口接上許笠的話,她回了聲感謝,而後抓緊時機,表明自己不會這麼逾矩,呆在王府的時候定然會乖順一些,凡事兒也聽攝政王的……
為了避免讓許笠受罰,江洛瑤想了想,還是違心地加了一句誇讚攝政王的話:「王府里的人在執紀遵奉方面皆是如此肅穆有序,再想,王爺治世也是這般嚴明,今日願意由者我適性任情,想必一定是因為王爺含仁懷義,賜下了這獨一份的縱容默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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