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笑了下,略显高深地说道:“你怎能断定,这回家的孙老翁,还会是原来的那个?”
这话略有些绕,孟姚稍稍琢磨了下。
随即,她眼睛亮了下,师父定然是有发现了,要不然不会这么说,她顿觉来了兴趣,忙不迭地发问:“师父,你是不是知道些甚么
了?”
寇淮不否认,“有点头绪,尚要验证。”
他转首,向陶里正问道:“里正,该准备的东西,都备好了么?”
陶里正拍着胸脯保证:“都差不多了,寇观主放心。”
……
走了十来分钟,渐渐能看到聚落外围墙垣了。
坊门依旧是关着的。
坊门左侧,低矮的屋舍下,驼背的李老汉,半斜着躺在小塌上,眼皮子微微耷拉着,永远是那副半睡不醒地模样。
陶里正对他客客气气地,喊了声:“李叔。”
“阿瞎呢?我找他有点事儿。”
“屋里头待着呢。”
孟姚顺着驼背老汉的指向,往那间低矮的屋舍看去,木格窗是关着的,倒是屋舍的门打开了半扇,但里头光线稍有些暗淡,看不甚清楚。
陶里正刚往前走了几步,准备喊陶阿瞎出来,不过,不待他出声,消瘦的青年郎君,便从屋里头缓步走出来了。
只听一道稍显低沉的沙哑嗓音响起:“里正阿伯,何事找我?”
陶里正很亲切地喊:“阿瞎啊,阿伯想请你帮个忙。”
陶阿瞎直接点头:“可以。”
他甚至都没听陶里正说是何事,就一口答应下了。
这些年来,里正阿伯对他、对他阿翁,都多有关照,更是在阿翁去世后,多番提携他,还力排众议,让他这么个半瞎子,当了里监门。
阿翁在时,常对他念叨,做人啊,要懂得感恩,如今陶里正有事相求,他自然是欣然应下的。
也不是甚么
难事,就是让他带个路,陪寇淮他们去个地方。
本来是该让陶黑子陪同前去的,但从孙家出来后,陶里正另外给他分派了任务,让他挨家挨户去通知乡邻去他家集合的事儿了。
“是这样的。”陶里正赶忙补充着,“寇观主说想要去老林子那边瞧瞧,但是呢,阿伯一会儿还有事要忙,得召集聚落乡邻们嘱咐些事儿,暂时走不开,想要你代替阿伯,陪同寇观主他们往老林子走一趟。”
听闻要去老林子,陶阿瞎神色微微变了下。
略顿了顿后,他依旧点头:“没问题。”
……
厚重的坊门打开,一行四人走了出去。
青年郎君腰间别了把砍刀,步伐稳重,走在最前头。
孟姚同小师弟,则走在中间,寇淮稍落后一步,迈着大长腿,慢悠悠地跟在俩徒弟的后面。
只是萦绕在他们间的那种氛围稍显沉闷。
青年郎君不是个话多的,只管埋头带路,一路行来,难得听他开口。
顺着聚落墙垣往南走,穿过一大片槐树林,视野顿觉豁然开朗。
渐渐隆起的连绵山脉,就在他们正前方不远处。
陶阿瞎停顿了下,嗓音低哑,介绍道:“前面那片林子就是了。”
他抽出腰间的砍刀,握在了手里,看了眼寇淮师徒撒,提醒着:“这老林子里深得很,豺狼虎豹时有出没,你们进去后要当心些。”
往前走了约百来米。
隐约可见,昏黄的落日下,在深山老林的边缘
处,立着一间小小的土屋,乍一看,还以为是那山脉长出的一张嘴呢。
孟姚眯着眼睛,眺望了下,那方土屋有檐有角。
里头似乎坐这个人。
再走近些,才发现,那原来并非真人,而是一尊泥塑坐像。
低矮的屋前,悬着木匾。
——神仙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