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明园精心打理的花道上,数名太医身后跟着拎医药箱的小太监,行路匆匆。
“这么一大帮子人乌泱泱的是要上哪里去?皇后那个老妇头风又犯了?”
年世兰练了马术回来,发间倒没有簪那么饰品,少了雍容华贵,多了娇俏明媚。
颂芝有眼色地叫停了人群,去问了才回话道:“娘娘,太医说是五阿哥得了疑难杂症,江慎诊不出来请命要全太医院都去瞧瞧。”
年世兰一听是五阿哥,脸上讥讽的笑容立刻滞住了,连一直昂着的下巴都屈尊降贵地放了下来。
“五阿哥?前几天看着不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
她脑海里闪过那个奢美如宝石般耀眼的少年,听说他病了,就有些心疼。
但她的心疼,只是看见心爱的稀世珍宝居然被怠慢蒙尘了的肉痛,还有一些对奴才伺候不好的愤怒。
年世兰轻哼了一声,拧着眉头骂道:
“这些老狗骨头懒钝奴才,整日就知道哈巴口水,五阿哥那么康健一个人,落他们手里就病了,依本宫看,就该都拖出去烫杀了才知道紧紧皮!”
她骂人的词汇可比雍正那翻来覆去的“混账”要多得多。
“娘娘息怒,五阿哥吉人自有天相,又有这么多太医在,想必没有太大事的。”颂芝连忙劝道。
太医们见华妃娘娘如此生气,话语间又狠厉娇蛮,一个个弯着腰,低着头降低存在感。
“没有太大事会叫这么多太医?怎么?叫他们去凑两桌打叶子牌的不成?”
年世兰斜了颂芝一眼,音量逐句递增,显然是生了大气的。
“让他去本宫那坐坐他也不去,本宫还以为他心高气傲,竟敢看不起本宫,原是病了,走,随本宫瞧瞧去。”
年世兰连颂芝的手都不扶了,走起路来更不忌淑女仪态,快而有力,不像是去看望病人的,倒像是去兴师问罪的。
“华妃娘娘到!”外面传出太监唱名。
弘历很是惊讶,他们与华妃没有来往,这位娘娘突然到访是为了什么。
“儿臣给华妃娘娘请安,华妃娘娘万福金安。”三人照例行礼。
华妃一个大步上前阻了弘昭的礼:“行了,免礼,本宫听说你病了,就过来瞧瞧。”
“劳华妃娘娘担心了。”弘昭也觉得莫名其妙。
华妃不认识四阿哥和六阿哥,随意认了一眼,被四阿哥酷似甄嬛那贱人的长相给惊了一下。
她的目光先是停顿,下意识厌恶,反应过来又变得惊奇。
“诊脉要紧,章太医,快快来看。”
章弥从地上站起来,走到弘昭身边,又跪下,开始诊脉。
江慎跟发癫似的,浑身哆嗦,一脸认真地在旁边盯着他们,满心期待着真相。
华妃看了就不喜,江慎这老蛤蟆趴荷叶似的模样哪里有一个正经太医的仪态。
本宫给他使眼色也是半点看不到。
他居然是本宫的人?真是丢脸!
弘昭想装个病好不用上学堂,但似乎装过头了。
江慎一点儿都不慎,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因此他这次没再刻意控制,就完全成放松态。
章弥皱了皱眉,摸了摸胡子。
“院判大人,您说这是个什么情况?”
江慎既急于有人能否认他之前的诊断,又有些不敢听到,拼命地眨眼给章弥使眼色。
章太医,你可是玲珑心思,若是也诊出同样的脉象,可千万别说出口啊。
但章弥却没理解他想干什么,疑惑地看着他道:“滑脉之兆……”
江慎只听见滑脉二字,紧绷的大脑就瞬间溃败了。
耳边如万蜂振翅嗡嗡作响,仅用一根风筝线吊着的魂儿也飞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