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大约在六点钟左右。病房外有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彼时张谨言正在为贺霞调试血氧饱和度探头,转身正好看见方旬风尘仆仆从外跑进来,身穿一件已经有些脏污的白t。
进来后一句话也没说,直奔床头柜。
拿着一次性杯子,倒了开水与凉水兑,而后取出一包蓝色粉末,搅匀了后单手扶起贺霞。
就要喂下去。
张谨言浑身汗毛都要立即,下意识去抓方旬的手臂,低声呵斥:“你在喂贺阿姨什么东西?”
方旬甚至没偏头看他,“松手。”
张谨言不和他谈,眉头紧皱看向坐在椅子上的林光逐,道:“你帮忙拦他一下啊。”
“松手。”
林光逐今天一整天都没有说话,开口时嗓子已经有些哑了,听起来有些虚弱。他似乎是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方旬回来了。
立即站起身,眼眶通红,张了张嘴想要问,又没将话说出口。
张谨言收回视线,焦急看向方旬。
“听见没?让你松开贺阿姨!”
“我说的是你,张谨言。”林光逐不顾张谨言呆滞的眼神,接过方旬手里的水杯。
他一定是疯了。
他心想,
一杯用料不明的药水,他要给他的妈妈喝下去。一杯药水能救活一个癌症晚期的病人吗?
林光逐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方旬也够疯的。
可他们如今巧得很,疯到了一起去。
他脸色苍白喂贺霞喝下这杯药水。
这个过程花去了将近半个小时,窗外的天已经完全暗下,病房里静悄悄的。护士第三次来查看血氧仪后,没半个小时,主任医生也来了。
林光逐看着主任医生。
主任医生什么也没说,皱着眉让护士抽一管血,而后离开了病房。
林光逐不敢怀有期盼,但他还是忍不住的想……是不是奇迹,真的生了?
后半夜。
主任医生下班休息,接替的是住院部医生,这位也是在一旁抱臂皱眉看了半天,拿着血检报告嘟囔,“咦?异常指标怎么升回来了……”
林光逐舔了舔干涩的唇,听见自己更干涩的声音,“我母亲的身体好转了吗?”
住院部医生不可能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否则事后要担责。因此只是对他笑了笑,转身时又面带困惑回头看了眼病床上的贺霞。
真正让林光逐燃起希望的,是第二天清晨,贺霞苏醒了。
像是再普通不过的,入夜后睡了十分香甜的一觉,在本就该睡醒的时间醒过来,容光焕。
一大早上就有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带领着几近二十几名实习生模样的医生,哗哗啦啦走进了病房。
一群人说着林光逐听不懂的术语。
但大概的意思林光逐能听懂。
贺霞降下去的生命指标,不知道什么缘故正在重新回升。
毫无疑虑,医生们也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匪夷所思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