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就是宫女。还不如伴读呢。
晋安公主看出了柳闻蝉的心思,伸手在她额头上剜了一下:“傻孩子,你还不乐意了!你知道外头多少人争着抢着要做孤身边的女官?等将来你的才名传出去,孤就直接封你做朝官,旁人又能说什么?”
“殿下疼我。”柳闻蝉抿嘴笑了起来。
晋安公主怜爱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站起身:“走吧,陪着孤四处走走,让宫里那些不长眼的也认认脸。”
这就大可不必吧?
堂堂公主身边要添一个使唤人,用得着亲自带出去给人看?就是有天大的体面,至多让文嬷嬷带出去给宫里几个管事的见见也就是了。
事有反常,必为妖。
柳闻蝉没有多说话,安静地跟在晋安公主身后出了门。就看见宫中各处都换了素白的灯笼,原本园子里装饰的各色绢花也都撤了下来,满宫里素色苍茫,只有无知无识的芍药花兀自灿烂地开着。
倒像是在办丧事的样子。
晋安公主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三年前番贼来犯,五六月时正是咱们大安最难过的日子。那时候咱们的将士,还有无辜的百姓……今年是他们的三周年了。”
柳闻蝉屈指算算日子,才知道这一阵忙得昏天黑地,竟忘了自己的三周年已经不远。
“那是该好好祭奠一番,”她道,“死得那么惨。”
晋安公主又笑了:“倒也不能说惨。马革裹尸,埋骨疆场,原就是
他们自己的选择。彼时的局势,若是换了你在场,你也会毫不犹豫的。”
“的确。”柳闻蝉道。
被别人推下去的,当然毫不犹豫。要犹豫也该是推她的人犹豫。
正出神时,晋安公主挽住了她的手,笑道:“别难过,枯木养林原本就是自然之理。既然他们用自己的死换来了咱们的生,咱们就该欢欢喜喜的,这样他们在九泉之下才能高兴。”
“不,我不高兴。”柳闻蝉摇头。
晋安公主转过身来:“你说什么?”
柳闻蝉垂眸看着地面,抿了抿唇角,一脸伤感:“殿下,我高兴不起来。我想到三年前有人为了我埋骨黄沙连个名字都没留下,我却好端端地活在这里,锦衣玉食享受富贵荣光,我就觉得……我怎么这么不是个东西啊。”
晋安公主眯起眼睛,盯着她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扑哧笑了:“你这小蹄子,我差点就信了!”
柳闻蝉抬起眼,露出笑容:“我哪里说得不真了?殿下为何不信?”
“孤也不是头一天认识你,”晋安公主笑道,“你可不像是长了良心的样子。”
柳闻蝉眨眨眼,表示无辜:“怎么可能没长良心呐?没长良心殿下怎么会喜欢呐?”
晋安公主的笑容僵了一僵。
随即绽开,灿烂如常:“好吧,既然你觉得平白享受富贵荣光有些心虚,不如替孤、也替那些死去的将士们做一件事?”
“陛下的病一日重似一日了
,”她道,“宫里侍奉的人都无趣得紧,你若能过去陪伴几日,想必可以稍慰圣心——这可是与治国安邦一样顶顶要紧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