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嬷嬷忙摇头:“殿下怎会是沽名钓誉之徒?殿下爱民之心人尽皆知!殿下连琼辉园那么好的园子都拆了给那些灾民安家,竟然还有愚民信口开河……真是升米恩斗米仇,养不熟的白眼狼!”
晋安公主眯起眼睛笑了一下,继续道:“他们说,孤为了仁善之名,不顾京都百姓死活,强将大量灾
民安置在都城,以致京都命案频发、乱象丛生,‘隐有当年番贼进京之惨状’;又说孤为了平定京都,将刚刚安顿下来的灾民逐出京去,致使其流离失所,冻馁而死者不知其数。”
这……
文嬷嬷迟疑了一下,咬着牙冷笑了一声:“这就是没有良心的话!殿下难道情愿将大安的子民置于水火之中吗!再说照他那么说,殿下收留灾民是错、逐出灾民也是错,里外怎么都是错了?”
“他的确就是这个意思。”晋安公主道,“他说孤胸中无丘壑,对如何安置灾民、如何防范民乱一无所知,只知墨守成规,沿袭往年旧例,反复无常朝令夕改,实非治国之才。”
最后这句话,放在一位储君身上可就太严重了。
文嬷嬷吓得脸色煞白,耳朵里嗡嗡地响,安慰的话迟迟没能再说出口。
恍惚间又听见晋安公主继续说道:“他还有一段话,例数往年安置灾民种种良策,然后评价说‘人同此人,灾同此灾,造化未夺其灵秀,何昨是而今非?今日之晋安公主,岂非彼时之晋安公主乎?叹江郎之才尽,悲尧舜之不存,呜呼痛哉,呜呼哀哉!’”
“殿下……”文嬷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跪了下去。
她不太听得懂那些之乎者也,但“今日”与“彼时”的对比还是听懂了的。这不是明着说如今的晋安公主不如从前……
不敢深想。
晋安公主忽然转头,看向跪在
门口的小太监:“你笑什么?”
小太监愣了一下:“我没、没笑啊!”
“你在笑,你们都在笑!”晋安公主抓起桌上一盒棋子,甩手砸了出去:“们在笑孤不如从前,你们笑孤比不上那个西贝货!是不是!”
小太监并未被砸到,但仅仅是“公主在生气”这个认知就足够他魂飞魄散的了。更何况公主那句话似乎还有一层他不太懂的含义……
哪个西贝货?谁是西贝货?公主在跟谁较劲?
“拖出去,乱棍打死!”晋安公主咬着牙道。
这一句小太监听懂了,霎时面如土色:“殿下!”
文嬷嬷没等他开口喊冤,当机立断将手里的帕子塞进他嘴里,拎着他胳膊便拖了出去。
外面,自有无数忠心耿耿的太监宫女侍卫愿意为公主殿下效劳。
文嬷嬷站在门外定了定神,然后掀开帘子,平静地走了进去:“殿下何必跟奴才生气,不讨喜的猫儿狗儿杀了便是,哪里值得您放在心上。”
“不错。”晋安公主道,“他们不值得孤放在心上。——所以你去传话给内卫,半个月之内,孤要听到南柯公子的死讯。”
文嬷嬷忙躬身应下。
正要退出去传话,又听见晋安公主问道:“这次的书,还是在至简书局印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