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犹河被江冽掐住脖颈,因为惧怕脸上的肉剧烈颤抖,像是被攥在手心里即将胀碎的猪肝。
米丘在如此危急的时候,差点被自己的脑补笑出声。
然而她的眼泪可没停下,唇瓣颤抖,面上浮现了复杂的失望。
沙犹河几乎要窒息,他都要死了,但是看到米丘的眼泪,还是不由自主地挤出三个字:
“你……是谁?”
米丘的瞳孔一闪:“七叔太公,你怎么能不认识我,我是沙如海的女儿,他、他死之前真的没有向你提到过我吗?”
沙犹河的喉咙发出“赫赫”的声响,艰难地摇了一下头。
他似乎刚被江冽威胁过,每一个动作都要观察江冽的眼色,甚至控制不住浑身的颤抖。
“这怎么可能……”
米丘跌坐在地,“他怎么能这么绝情?”
江冽的视线一移,指尖就微微放松。他的手指细长,白皙,任谁小看了这一双手都将会尝到颈骨分离的滋味。
江冽杀死无数人,这是除了米丘的第一次,将手从别人的脖颈上拿下来。
江冽的手一松,沙犹河顿时跌在地上咳得昏天黑地,他本着华衣,头冠高束,一看就知养尊处优,此时却发丝散乱,狼狈不堪,这才有点“七叔公”的样子了。
江冽看向米丘:“也许他在撒谎,不想交出秘籍。”
“秘籍,什么秘籍?”沙犹河此时真见识到了江冽的厉害,哪里还敢
隐瞒,听两人再三提起秘籍,当下赶紧洗清自己的嫌疑:“我真的不知道什么秘籍!江冽,江大侠!我不自量力想要对付您,是我有眼无珠,是我蠢钝如猪,您已经杀了我所有的手下了,您就饶了我一命吧!”
沙犹河哭得撕心裂肺,便是最好的演技恐怕也没有他情真意切。
“糟了宿主。”系统说:“沙犹河是真的不认识你,也没有拿秘籍,他的反应极其真实,话也不是假的,你该怎么骗过江冽?”
“骗江冽?我为什么要骗江冽?”米丘胸有成竹地一勾嘴角:“我只要骗过沙犹河就好了。”
她泪眼朦胧地看向沙犹河,先是温柔地扶起他,沙犹河一个瑟缩,米丘哽咽道:“七叔太公,你莫怕。我们只是想问你一些问题。”
沙犹河却不信,他以为这两个人在故意诈他,赶紧撇清关系:“我不是你什么七叔太公,我确定沙如海没有女儿,他就那么一个宝贝儿子!”
江冽眯了一下眼,微微侧目看向米丘,却看到米丘投来无助的目光。
米丘几乎是焦急地问:“不可能!那你的手下说过你曾经去过岭南,那是我娘亲在的地方,你若是不知道我们两个的存在,为什么要去那里!”
“你娘是谁,我根本就不认识!”
“我娘叫米容!”
米丘目光灼灼,因为喊她亲妈的名字亳不心虚:“你到底为何去岭南?!”
沙犹河咬着牙,躲闪她的目光
。江冽握紧了黑刀,他赶紧喊道:“我、我去岭南是去找硝石的!”
他气喘如牛:“听说你杀了沙如海之后,我立刻就想到必须偷偷制作炸】药以备不时之需,万一、万一你找上门来,我也能有个自保的手段。”
江冽眯起眼。
米丘摇头:“我不信,我和江冽来之前明明已经手下留情,让手下活着回去告诉你我们只是上门讨说法,但你刚才故意引我们过来,还要用炸】药致我们于死地!”
沙犹河一把鼻涕一把泪:“正因为你们二人手下留情放了我的两个手下,让我错判了江冽,以为他的威名都是外面以讹传讹,所以才自不量力地想为沙如海报仇。”
他叹口气:“无论你们怎么试探,我该说的都说了。我是真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什么秘籍。我身为沙如海的七叔公,也算是和他知之甚深,他若是有个女儿,岂能不告诉我?”
江冽蹲下来,视线一寸寸地从沙犹河的脸上划过,落在米丘发红的眼角。
米丘的身体因为哭泣不自觉地颤抖,她看起来无话可说,消极得有些沉默。
黑刀缓缓颤动,江冽的瞳孔一动:“米丘……”
单单两个字,却让人听不出情绪,但又似乎带着绑在冰川之下的冷冽。
此时,好感度的数字开始有了微弱的变化。“三十九”的数字正在变淡。似乎随时就能降下去。
沙犹河喘着粗气,觉得此时的气氛比刚才江冽掐
住他的时候更加骇人,他捂住脖子不敢说话。
米丘低着头,长发挡住了她的表情。她突然苦笑一声:“至亲的夫妻连对方的真实身份都有可能不知道,更何况是亲戚呢?叔公,我真不是江冽找来诈你的。我娘是他养在岭南的妻子……其实连妻子都算不上。他早就有妻有子,却欺骗了我娘的感情,说他无妻无子是一个侠客。这一骗就是十多年,我娘临死之前都不知道他是沧澜派的掌门。”
她深吸一口气:“他很少回家,所以我对他的印象更是少之又少。但是我记得每年的夏天,爹都会回到岭南,身上带着一股肃萧的味道……娘说他行侠仗义总是风尘仆仆,一个人在外面没人照顾太可怜,他却说自己还有个长辈,年纪不大辈分大,算是自己的朋友,这个时候应该去寻欢作乐了。”
夏天?
沙犹河的眼角一抽。确实,十多年前,沧澜派还没壮大的时候,每年夏天他都会和沙如海去岭南运硝石,这种一被发现就容易惹到官府的事沙如海绝对会亲自处理,因此两人的行踪特别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