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诚早就妥协了,闷不做声地整理起来,其他人见状也只好跟着一起。
“喂!我叫陈嘉文,”一个和何家诚差不多高,皮肤有些黑的警员吹了个口哨,主动聊天,“少警毕业的,C366,有印象吗?”
他直接把行李甩进了何家诚下铺的位置,毫不客气地宣示主权。
何家诚看着他的模样,不由皱起眉头来。
岂止是有印象,何家诚在72营,陈嘉文在77营,虽然日常训练不在一处,但陈嘉文是个调皮捣蛋的,总是令长官们头疼不已。
营地宿舍夏天没有冷气,条件很艰苦,但陈嘉文就会趁着办公室没人的时候去偷偷吹空调,长官碰上好几次,都罚他绕操场跑圈,算是出名了。
高年级的学员喜欢戏弄低年级的,尤其是一些助教,仗着在长官面前有话语权就故意为难看不顺眼的,何家诚这样三棍子打不出屁的也被刁难过好几次。
陈嘉文则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不受半点气。
天气热的时候营地蛇虫鼠蚁多,青蛙吵得人睡不着觉,助教罚他上屋顶捉青蛙,转眼就把捉到的青蛙塞助教被子里,弄得人大半夜满宿舍乱跑。
如果只是这些,何家诚并不会对陈嘉文有什么好印象。
少警的终极毕业考试有两个,“夜间步行”和“单独求生”。
这两场考试成绩陈嘉文都名列前茅,而且在大浪湾生存训练的时候,主动把自己的口粮让给受伤的学员受到了长官的表扬,可见他并不只会惹是生非。
“我叫何家诚。”说完低着头继续整理。
“听说有人晚上要请钟sir吃饭,打听分配任务的事情,你去不去?”陈嘉文使了个眼色,明显想跟何家诚打好关系,所以有事情都叫他。
何家诚摇摇头不说话,警队派系众多,现在又是敏感时刻,他不想惹麻烦。
“嘉文,你跟他说什么啊,快点过来帮忙。”一个寸头警员走了一圈挨个在拧水龙头,有几个大概是生锈太久,怎么也拧不出水。
陈嘉文见何家诚拒绝了,也不多说,拿了架子上的毛巾就去帮忙,不过用劲太大,一个水龙头爆了,在众人哀呼之中,陈嘉文手忙脚乱地去找水闸。
“不好意思,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去找人修。”
光是打扫卫生就干到了十一二点,宿舍楼内的灯早就熄了,只有走廊上一排还亮着,被吸引的飞虫绕着电灯泡转个不停,兴许因为是第一天报道所以并没有长官来查房。
又脏又累的警员们也顾不上整理自己的行李,将领到的铺盖随便一扔就倒在上面睡着了。
夜晚很静,窗外的路灯光直射在何家诚的脸上,第一天入住,拆下的窗帘都是灰还没来得及洗。
黄色的光,带着微微的凉意,连带摇晃的树影仿佛在跳一支催眠的舞蹈。
一瞬间,巨响,炸裂的血色,女人睁开的眼睛统统涌入脑海,构成了一副诡谲的画面。
何家诚惊出一身冷汗,喘息声在寂静中尤为明显,他看了看手表,两点十五分,环顾四周,只听到均匀的呼吸声。
“你怎么了?”床下传来轻轻的拍打。
“没……没什么,”何家诚舒了口气,“做噩梦了。”
他翻了个身,再也睡不着了。
五点半起床,七点准时在警署,同期警员们陆续到达,皆是顶着黑眼圈,一脸疲惫的模样,看来昨天都没休息好。
过了约五分钟,钟柏元出现,显然已经在楼上观察一会儿了。
“上午先参观警署,简单介绍一下,下午带你们去巡街,然后安排每个人的工作。”钟柏元从头走到尾,看了一圈,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对于新进警员来说,首先就是不能睡得太好,宿舍是提前布置过的,若这帮家伙在那种条件下还能睡得跟死猪一样,以后晚上临时出警怎么办,有案子都叫不起来那才是麻烦。
“喂,你听说了吗?”
陈嘉文溜到何家诚身边,眉眼之中带着些许紧张,像是要说什么不好的事情。
“这里原来闹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