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柳叶舒轻轻拍了?拍身下?马儿的脖子,柔声笑道:“咱们可不能落后,走吧。”随着她的一声轻呼,汗血宝马仿佛听?懂了?主人的心意,四?蹄腾空,飞快地向前奔去。柳叶舒的身影在?林间闪烁,渐渐融入远处苍茫的山水之中。
大年三十,将军府里洋溢着浓厚的年味。院子里银装素裹,雪花轻柔地飘落,给庭院铺上了?一层洁白的毯子,屋檐下?的红灯笼随风轻轻摇曳。柳叶舒忙碌了?一整天,终于将年夜饭准备妥当。灶房内热气腾腾,火焰跳跃着舔舐着锅底,灶台上煮着一大锅浓郁的骨头?汤,蒸汽在?空中氤氲,香气弥漫了?整个?房间,透过门窗飘散到院子里。
春杏忙完了?大锅饭,和春桃正在?院子里打扫。两姐妹一个?拿着扫帚,一个?提着簸箕,动作娴熟地将庭院中的落叶和积雪堆到一旁。
“今年的雪比往年都要多,连扫了?几天都扫不完。”春桃笑着说道,双手搓了?搓冻红的耳朵。
“是?啊,昨儿刚扫完,这下?了?一夜,又铺了?一地。”春杏回头?望了?一眼灶房,忍不住说道,“柳姑娘还在?忙呢,咱们得赶紧收拾完了?去帮她。”
元宝从角落里窜了?出
来,灵活地跳上了?扫好的雪堆,舒展着身子懒洋洋地躺了?下?来,仿佛是?将军府里最惬意的主子。它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似乎根本没注意到两姐妹的打扫工作,反倒是?悠然自得地享受着难得的清闲时?光。
“元宝,你就知?道偷懒!”春桃看到元宝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抬起扫帚拍了?拍雪堆,作势要打它,“别在?这里捣乱了?,这些雪得被扫走!”
元宝懒洋洋地抬眼看了?看春桃,摆了?摆尾巴,却依旧赖在?雪堆上不动。
“柳姑娘疼它得紧,就这么任由它撒娇。”春杏一边说着,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看着元宝不愿挪窝,春杏只好蹲下?身去,用手轻轻抓弄着它圆滚滚脑袋上的橘毛:“元宝,大过年的,你也该懂事点了?吧?今晚可是?年夜饭,你好歹给个?面子。”元宝眯着眼睛发出轻微的呼噜声,显然只想享受被摸脑袋,对劝说却是?充耳不闻。
柳叶舒忙完最后一道菜,从灶房里喊道:“春杏、春桃,等下?别忘了?给元宝也准备点好吃的,年夜饭可不能少了?它!”
春桃气得跺脚,用扫帚指着它说道:“听?见?没?今晚你也有份了?,赶紧起来吧!”
元宝这才懒懒地站起身,优雅地甩了?甩尾巴,迈着小步子慢悠悠地向灶房走去。柳叶舒蹲下?身,给它的头?上包上一个?红色棉线织成的头?巾。
仆役们端着菜到了?前厅,柳叶舒抬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满意地看着桌上已经摆好的年夜饭。一大盘红烧狮子头?,炸得酥脆金黄的春卷,香气扑鼻的东坡肉,清香的蒸鱼,外加几道精心制作的小菜,还有一锅热腾腾的汤圆……摆得满满当当。
柳叶舒正忙着整理桌上的碗筷,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回头?一看,只见?祁余从厅堂走来,身着一袭黑色绣银边的锦袍,浓密剑眉下?眼眸如墨,鼻梁高挺,五官轮廓分明,唇角虽微微抿着,却不见?沙场征战后的肃杀之气,反倒透出几分世家公?子的风雅。
“将军,年夜饭已备妥,您可入席了?。”柳叶舒恭敬地说道,随即俯身准备为祁余布菜。
然而,祁余却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这么拘谨。他走到桌旁,拉开一张椅子,轻声说道:“柳姑娘,不必如此拘束。来,坐下?陪我一起吃饭。”
柳叶舒闻言,微微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抬头?望着祁余,那双平日里威严冷峻的眼睛此刻却流露出几分温柔与期待。她犹豫了?一下?,心中有些忐忑:“怎敢与将军同席,这不合礼数……”说着,她扭头?看向一旁的赵管家。
赵管家上前笑道:“既然将军开口?,柳姑娘不必再推辞。”
柳叶舒本还有些犹豫,但祁余这时?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饭桌,意思是?“坐”,便也不好再推辞,只好轻轻点头?,缓缓在?桌旁坐了?下?来。
见?柳叶舒坐定?,赵管家便领仆役和丫鬟们退下?。
两人对坐而食,桌上的年夜饭温暖丰盛,色香味俱全。祁余夹起一块狮子头?,放在?嘴里细细咀嚼,点头?赞叹道:“味道很好,今天这顿年夜饭,你可真是?下?足了?功夫。”
柳叶舒脸上露出一丝腼腆的笑意,轻声答道:“多谢将军夸奖,都是?些家常小菜,不值一提。”
祁余却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家常小菜,最难的便是?做出家的味道,”他顿了?顿,“你的手艺和我母亲很像。”
柳叶舒愣住了?,手中的筷子微微一抖,轻轻放回了?桌上。
“将军……”柳叶舒轻声唤道,但却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她本想说些宽慰的话,却又怕触及他心中的伤痛。
祁余回过神来,察觉到她的犹豫,随即摇了?摇头?,轻笑一声:“无妨。”他语气平和,似欲掩饰心中波澜。随后,他放下?酒杯,眼中重?现往日冷静与坚定?。
想到祁余独自一人在?边塞,过年时?也无亲人相聚,柳叶舒觉得他可怜,又不敢表现出来可怜他,只好一直给祁余夹菜,不一会儿,祁余面前的饭碗里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