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母亲回忆,李勇小时候是个小胖子,话不多,一直是潘朝晖的小跟班。后来长大了,跟着潘朝晖和齐悦帮工厂做事,是个踏实肯干的人。
后来得知潘朝晖出轨的事情后,李勇还狠狠揍了潘朝晖一顿。至少在这件事上,李勇是站在齐悦这边的。不过,齐悦远走他乡后,就再也没有他们的消息了。
李勇做事谨慎,势必不愿意见陌生人。而现在,三十年过去,李勇是否愿意见这个老朋友的儿子,齐溯也拿不准。
齐溯面色铁青,对陈舟说:“直接告诉他,我的母亲是齐悦。他应该会见我。”
陈舟打断齐溯:“哥,再想想吧,或者延后也行。我们布局了这么久,你忍了这么多年,现在去见李勇,很有可能前功尽弃。”
齐溯瞬间泄了气。
是啊,自母亲带着遗憾去世后,他就憋着一股气,他要那个辜负母亲的人付出代价。他拼命学习,势要爬到顶峰,不只是为了成就一番事业,更是为了有一天能堂堂正正地站在那个人面前,让他亲口忏悔自己的罪过。
近十年的筹谋,已经快要获得潘朝晖的信任,现在放弃,实在是对不起自己,对不起陈舟,也对不起母亲。
齐溯渐渐冷静下来:“那怎么办?”
陈舟心疼他哥,也放心不下江洄,他一脸严肃地保证:“哥你放心,我会找人保护好洄姐的。”
“好。”齐溯右手撑着桌面,身体失了力般地颓然耷拉着,“这些年辛苦你了,小舟。”
齐溯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叫过他了,他蛰伏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说过苦,现在陈舟觉得他哥是真的累了。
陈舟泪目:“哥,你说这些做什么,咱们是兄弟啊。”
“再坚持一段时间,很快,很快的。”齐溯的声音越来越小,不知是在安慰陈舟,还是说服自己。
在酒店住了几天,江洄没怎么睡好,黑眼圈越来越重。朱盈盈也打算回自己出租屋去,把最后的两个月租期住满,再趁这段时间找合适的房子搬走。
虽然陈舟说可以补贴她们搬家的一切费用,朱盈盈和江洄也没打算占这个便宜。朱盈盈那儿没有受到骚扰,江洄不打算搬家,所以陈舟的提议被搁置了。
朱盈盈那儿还好,但是江洄不搬家,陈舟实在放心不下。无奈自己好说歹说了一下午,江洄就是不接招。下班就跟朱盈盈结伴回酒店准备退房了。
得到消息的齐溯直接赶到江洄家。怕直接上门太冒昧,齐溯在楼下给江洄去了电话,但一直无人接听,着急的齐溯顾不得江洄会生气,直接上楼敲门。
江洄打开门见到是齐溯,知道他要说什么:“我不搬,你回去吧。”
“你搬到我那儿去吧。”
江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齐溯是不是疯了?江洄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他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
同样震惊的还有屋里正在收拾东西的朱盈盈。
朱盈盈以为齐溯也是像陈舟一样来劝江洄搬家的,没想到听到了这么一件惊悚的事。来不及思考他们俩什么时候到了这一步,朱盈盈此刻只想跑。
她本来就没几样东西好带走的,从沙发上捞起自己的包,准备撤退:“阿洄,我东西收完了,我就先回去了,再晚地铁就停了。”
江洄回过神来,看向屋里的挂钟:“现在才七点多。”
“呃——”朱盈盈一时词穷,想赶快逃离这个修罗场,不想在这儿当电灯泡,只好编瞎话,“好几天没回去了,还得打扫下卫生什么的。你不知道,我那个地方,几天不打扫,灰尘多得不得了。真的。”
看着慌不择路的朱盈盈,江洄也不好再挽留:“好吧。”
如蒙大赦的朱盈盈路过门口时,扯出一个尴尬的笑,颤巍巍地跟齐溯点头打招呼:“齐总。”
说完就背着帆布包跟一缕烟似的消失在走廊。朱盈盈甚至都没想过要等电梯,直接从楼梯跑下去了。
朱盈盈走后,齐溯还在门外,江洄在屋里左看看右摸摸,怎么也躲不掉那股视线。
齐溯进了门,又把门关上,依然站在玄关处,没进去。他看着不知道在忙什么的江洄,尝试平和地跟她沟通:“逃避没有用的,江洄。”
“齐溯,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
“我知道。”
“知道就可以突然来我家,然后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吗?”
齐溯知道是自己太着急了,才脱口而出那句话:“我不知道朱盈盈也在。”
江洄破罐子破摔,既然他都没有边界感提出“同居”的事,她也没必要把他当领导供着了:“这是问题的关键吗?你别给我装傻。”
说话间,齐溯已经站在江洄面前了,他不想和她远远地对话,他要明明白白地看清楚她的每一个表情。
“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前几天那两个人是谁派来的吧。”
江洄无所谓地说:“我当然知道,甚至比你清楚,但那又怎样?”
齐溯急了:“你知道,你知道就应该明白你现在处境有多危险。”
“去你那儿就不危险了?你忘了,潘朝晖刚帮你打通了明德医院的关系,你还去参加了他的生日晚宴。以你们的关系,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相信你?”
齐溯无言以对。
是的,相信。他们之间最缺的就是信任。
齐溯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是他太过于担心她的安危,来之前没考虑周全。尽管现在的江洄不知道他和潘朝晖的真实关系,她也不可能会相信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