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云父对她的行为极为不满。
甚至严厉地斥责过她不负责。
毕竟成功的企业家心思都巴不得24小时呆在公司,鲜少有她这样散漫的。
这两年,云父倒是没来难为过她。
孟钰猜想,大概是云父调查了她来美国的缘由,不忍心再过多苛责。
只有不影响重点项目运转,她什么时候来美国,想呆多久都没人敢过问。
司机来得很快,是个白人小哥,他恭敬地接过孟钰手中的行李箱:“老板,欢迎回美国。”
孟钰点点头,没有应答。
车子驶入市区主干道,她坐在后排座位上盯着窗外的风景出神。
孟钰美国的私产是一所郊区别墅,白色的栅栏,绿油油的草地,和蓝天白云相呼应,美得像一幅画。
她来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躺在院子里的草坪上晒太阳。
今天天气很好,艳阳高照,就如同和云驰初遇的那一天。
时间走马观花,不知不觉,都认识七年了。
孟钰回想了一下,他们之间的开始,俗套又草率。
一个含着金汤勺出生的继承人,到了适婚年龄,遇到了一个长得还不错的少女闪婚。
不到两年的婚姻不是很顺利,究其原因,无非是少女在这场婚姻中动了真心。
那时的孟钰,是个天真烂漫的学生,满心满眼的东西除了钢琴就是英俊的丈夫。
但云驰很忙,并不能经常陪她。
甚至还会带女伴出席商业晚宴,媒体都说,他们有一腿。
有好几个夜晚,孟钰拿着新闻闯进书房质问他,然而云驰抛过来的眼神似乎都在斥责她的无理取闹。
云驰说;他和她们最亲密的动作就是腕手腕,一切都是为了工作。
孟钰相信他说的,但是他解释时,视线都没离开过手中的文件。
甚至翻阅的速度都没有丝毫改变,她突然又不想信他了。
孟钰曾无数次独自躲在角落里质疑自己。
是她不够漂亮吗?是她的气质和他不匹配吗?还是云驰其实介意她的家势没法给云氏带来利益的。
如果这一切统统不对,那他又为什么不愿意带她出席任何商业活动呢。
可那短暂的一年婚姻,带给孟钰的并不只有自卑和酸涩。
云驰会记得她的每一场演出,即便没时间到场也会让助理来送花。
会记得她的生日,他们的纪念日,会在孟钰撒娇时摸她的头。
对了,云驰还和她一起养了条狗,即便他讨厌小动物。
孟钰躺在草坪上,微风轻抚脸颊,她舒服地眯起双眼。
这些云驰爱她和不爱她的痕迹,还没等孟钰仔细探究明白,就随着那场意外一起破碎了。
云驰曾经对她做过的事仿佛一面华丽易碎的镜子,毫无征兆地在她的世界里轰然倒塌,破碎。
这五年孟钰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晚,独自舔舔伤口,拼凑镜子碎片。
人的记忆很奇怪,自从得知云驰坠机的是因为给她准备生日礼物后,大脑好像自动过滤掉了那些平日里云驰不爱她的碎片。
她拿着剩下的碎片,在记忆里加上一层一层的滤镜,于是云驰变成了爱孟钰如命,甘愿为她抛弃一切的痴情男子。
孟钰眨了眨眼,浑浊的眼底逐渐清明。
倘若没有海市发生的这一切,孟钰大概还活在自己编织的美梦里不愿意醒来。
回想起那日包间的场景,她都忍不住动容。
男人面前是能轻易压倒他的权贵,身后是心爱的姑娘,他愿意舍弃尊严保护季甜甜。
人们对爱的定义,大多源自第一个恋人。
那些孟钰心底的小甜蜜,在那个包间里被撕扯殆尽。
孟钰见过他爱人的样子,再也不敢自作多情地想其他了。
他如此珍重季甜甜,就一直用季杨的身份活下去吧。
至少自在洒脱,和心爱之人日日相见,也是难得的幸福吧。
所以云驰的身份说与不说,都没有意义了。
夕阳西下,午间的风有些凉了,孟钰起身拢衣服往屋内走去。
之后的很多年里,孟钰思考着彻底放下云驰的时刻,就是在这个平淡又稀松的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