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她來,燕懷澤笑笑,儒雅端方,邊替她沏茶,邊與之寒暄:「我的邀約倉促又突然,阿裴,沒有耽誤你做事吧?」
裴筠庭入座的動作一頓,隨即又像無事發生一般:「我平日閒得很,阿澤哥哥並未耽誤我什麼。只是今日有何事,忽然將我叫出來。」
其實她隱約能猜到幾分,仍知地閉口不談。
「阿裴,想必你也明白我的來意。我……還是想最後問你一次。」燕懷澤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他瞳孔微顫,眼底倒映出她姣好的面容,「你,願意嫁給我嗎?」
「……」
旁人都是再而衰三而竭,他反倒有越挫越勇之勢。
可畢竟自小的交情在那,燕懷澤對她極好,沒有傷過她半分,裴筠庭自然也不忍心傷害他。
但她對那個人的感情同樣真摯。
在心底長嘆一口氣,裴筠庭斟酌著措辭,溫聲道:「阿澤哥哥,我對你,並無男女之情,你在我心中,一直都是哥哥。」
燕懷澤在桌下攥著拳,用力到指節都輕微泛白。
「你從來都很照顧我,幼時燕懷瑾喜歡欺負我逗我玩,你也一直護著我。不開心了,哭鼻子了,都會好聲好氣地哄著我,我想回報你的好,所以會時常找你對弈,但也僅止於此。」
「我向來不在意自己的婚事,嫁也好,不嫁也罷,我大哥和阿姐,總不會少了我那口飯吃,且就連我自己,也有能力干一番事業。我知道,鎮安侯府嫡女這個身份,有多讓人眼紅,於仕途官場,或奪嫡,皆有不小的助力。」
「阿裴,我不是……」
「我知道。」裴筠庭笑得清淺又真誠,「我心裡明白,阿澤哥哥不是因為這個想娶我。可是,這必然會忤逆純妃娘娘的想法,她將雲四小姐與五姑娘送到你身前,不僅僅是讓你娶她們,同樣是在警告旁人,休要插手。忤逆母親便是不孝,自古百善孝為先,子女一旦戴上不孝的名頭,在他人眼中的形象便一落千丈,更何況你還是皇子。」
「即便我答應做你的齊王妃,阿澤哥哥,你能保證自己不納妾嗎?哪怕你沒有那個意思,純妃娘娘亦不會輕易罷手。而我善妒,眼裡更是容不得沙子,我希望我的意中人能夠一心一意地愛我,與我長相廝守,而非今日宿在我房裡,明日就要我聽著他和別的姑娘歡愉,我做不到。」裴筠庭神色平靜,那些大逆不道的話在她口中不過爾爾,「我喜歡的那個人,即便不喜歡我也無妨,我不求他一定能回應這份喜歡。倘若我得到了他,卻發現他是三心二意,水性楊花之人,那我寧可去死。」
「所以阿澤哥哥,恕我再次拒絕你。你這樣好的人,往後你會遇見更好的姑娘,她會全心全意地愛你,而不是讓你像如今這般,站在原地祈求我愛你。」
她將話說得這樣明白,是半點退路都不肯留了。燕懷澤扯出一抹笑,心底滿是苦澀。
阿裴,有些人很幸運,想你了便可以理直氣壯地去找你,訴說想念。
而有些人想你了,只能喝酒、望天、自己和自己對弈。
年少的喜歡,不比旁人少半分。
他只是想要一個看上去完美的結局。
「我明白了,阿裴。」他垂著頭,難掩低落的情緒,隨後將一個小匣子推到她面前。
裴筠庭沒有打開來看,而是問:「這是何物?」
燕懷澤深深看她一眼,話語間是前所未有的鄭重:
「若你嫁我,這便是聘禮,若嫁他人,這便是嫁妝。」
第六十六章醋意濃
「若你嫁我,這便是聘禮,若嫁他人,這便是嫁妝。」
這話一直在裴筠庭的腦中不斷迴旋,直至他離開後許久,也無法平息。
黑色的木匣被留在桌上,裴筠庭猶豫片刻,終究還是選擇將其打開。
只見匣里靜靜躺著一串翡翠手鐲,價值不菲,且有些年頭了。
「……」裴筠庭重重嘆口氣,思索著該如何將此物還回去,才能不讓彼此尷尬。
然而她馬上又要去見徐婉窈,姑且先將此事拋到腦後。
徐婉窈似乎還是頭一回見她束男裝,呆愣愣地盯了半晌,最後試探著問道:「二小姐?」
「是我。」
徐婉窈哭笑不得:「我瞧著還以為是哪位小少爺登門拜訪呢,原來竟是二小姐。」
裴筠庭打道:「我知道我這副模樣很招姑娘喜歡,但窈娘你確定要繼續站在門前與我說話嗎?」
後知後覺感受到路人投來的探究目光,徐婉窈這才幡然醒悟,將裴筠庭請進屋內:「是窈娘招待不周……」
裴筠庭擺擺手:「我並無要和你計較的意思,窈娘無須與我客氣。」
徐婉窈恭恭敬敬請她在屋內坐下,吩咐李嬤嬤端上茶水時還顯得有些侷促:「窮巷陋室,萬望二小姐不要嫌棄。」
回燕京前,外祖給她塞了不少盤纏,加之替裴筠庭辦事也會收到她給的銀子,徐婉窈的生活算不上拮据,但在燕京這般繁華的大城市,要想養活兩個人,還是得精打細算,所以她在精挑細選下租了一間巷裡的老房子。
雖然看著簡陋,但實際除了暴雨天廚房會漏點雨外,沒啥大毛病,勉強能夠湊合住。
裴筠庭細細打量了一番屋內的陳設:「挺好的,我不嫌棄,窈娘你也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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