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在野回到他旁边,笔直地跪下。
火苗映在姜守言眼里,姜守言往里烧着纸钱:“以前每年这个时候,外婆都会给我妈烧纸,还住这里的时候在山头烧,后来搬家了,回来一趟很不容易,就拿了个铁皮桶在家里烧。”
后来姜守言拿那个铁皮桶烧了炭,可能对当时的他来说也算是另一种圆满。
“小时候我妈对我不好,外婆或许是怕我想起伤心事,所以每次都背着我烧,从来没让我看见过。”
但姜守言就是知道。
外婆藏东西藏的很拙劣,往上面盖一层纸板就以为谁都不会发现了,姜守言有时候晚上睡不着,会蹲在阳台掀开纸板看着空落的桶发呆。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就像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一天想回来给他妈烧纸。
有风起,吹灭了面前那两根红蜡。
姜守言低垂着头,一直看着面前那团火燃到尽头,变成一堆无机质的灰,随后又晃悠悠被风吹散。
“姜守言,”从始至终都很安静的程在野突然叫了他的名字。
姜守言仍旧低着头:“嗯。”
程在野问:“你觉得你的妈妈和外婆被困在这里了吗?”
人死后应该是自由的吧,姜守言心想,尘土尘土归土,什么都没有,也不会被束缚。
姜守言摇了摇头说:“没有。”
程在野:“那么你也不会。”
吃药
姜守言跪在原地安静了会儿,冬日里的土地寒凉,还浸着湿润的晨露,他后知后觉感觉到了凉,低头看见了自己腿上的泥土,他又转头去看程在野的膝盖,裤子上同样也覆了一层湿泥。
“该在下面垫个东西的,我忘记了,”姜守言去拽程在野的胳膊,“你先起来吧。”
程在野微微弓腰,一只手撑地,一只手反拉住姜守言,把人一起拉了起来。
“这些东西要捡吗?”程在野没在山里这么正经地给人烧过纸,不知道习俗。
姜守言只伸手把放在正中的橘子拿了过来,摇头说:“不用。”
山路不好走,旁边是一大片生长茂盛的竹林,顺着竹林下去是姜守言家后院,圈来养鸡养鸭的,不过现在荒了。
姜守言绕着边走到前院,院子里有个小水池,他想打点水给程在野擦擦裤子,但等到了才发现石台上覆盖了厚厚一层青苔,池水飘着枯叶和蛛网,很脏。
姜守言站在原地里愣了会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脑子里全是小时候的记忆,小时候的池水干净清冽,他每回跑热了都会在这里用瓢舀来喝。
可能是起太早了,脑子被早晨的冷空气冻住了,又或者是触景生情,混淆了过去和现在,他有些挫败地回头,看了程在野,视线又错过程在野去看那栋安静矗立在竹林间的老房子。
时间把它雕琢得愈发冷清,和记忆里的样子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