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店里应该有一个智能机器人,专门就用来上餐。
“老板你只需要按个人份做好即可。”姜凝大概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善解人意地说,“我们会自己来端。”
这也是个好办法,或许应该在吧台前挂个牌子,上面写:出餐后请自行至吧台领餐。
那应该装个小铃铛,做好餐就按一下,后期最好像麦麦和一些奶茶店那样,装一面电子屏,通知进程。
攸梨先执行第一步,打开光屏,家居区找了一圈没找到,又点开旁边的装饰区,在第三栏看见了她想要的东西。
【传菜铃:20金币个。点按出声,声音响亮,可用于通知客人取餐】
【购买成功】
一个银色的半圆形传菜铃出现在吧台上。
攸梨还是在电视里见过这种东西,出于好奇,伸手按了一下。
——叮铃铃。
二十几道目光刷刷集中过来。
攸梨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小孩,慢慢把手收回来,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那个,一会儿出餐我会按这个铃铛,响一次就可以来一个人取餐了。”
铃铛在店里响了几十次,364份餐品全部上齐。
攸梨活动了下肩膀,感慨,自己可真是个省力小天才。
丰富的香味在店里散开,充斥着每个角落,暖乎乎的甜汤、香喷喷的现烤司康、松软的面包、外皮香酥内陷嫩滑还会流心的蛋挞每一样都好吃。
最最特别的,要属这盘现煎的牛排。
他们大部分人,连饼子都得省着吃,更别说这样热乎乎的、真实的牛肉了,而且老板的火候掌握得刚刚好,煎出来的牛排又香又嫩,刀叉吃太慢,手抓着和鸡蛋一起咬刚刚好,连指头和盘子上沾的汤汁都不想浪费。
“老板,再来一份!”
“我也要!”
知道不限量后,每个人又都来了好几份牛排,一直到彻底吃不动了,才依依不舍地停止。
遭受魔物围攻的恐惧、失去家园和同伴的难过、不知何去何从的迷茫所有的伤痛似乎都在此刻得到治愈。
背后有舒适的靠背,周身有凉爽的冷气,鼻息间有温暖的香味——一切都是曾经不敢想象的,坐在这样温馨美好得如同天域的店里,触手可及就是前所未有的丰富美味。
“呜呜呜”一声哽咽忽然响起,“要是能让我的妈妈也尝尝就好了。”
紧接着,一阵阵吸鼻子、抽气的声音取代了咀嚼声。
“我想我的奶奶了,早点能碰到这家店就好了。”
“我的孩子,生下来没吃上一口热的。”
“我妹妹最爱吃甜的了,她肯定会很喜欢的。”
“妈妈”
“要是姐姐还在就好了呜呜呜”
攸梨正准备把之前解锁了但还没来得及尝试的意面和炸薯条做出来,忽然听见动静,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抬起头,原本兴致勃勃狼吞虎咽的一群人,这会儿哭成了一团。
这是一个充满伤痛的团队,女男老少混杂,每个人都曾失去了重要的人,孤独地、茫然地踏上流浪之路,又或者,他们本来就没有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安稳小窝,因为对于温暖和家的渴望,碰到了一起。他们品行迥异,习惯也各不相同,互相嫌弃、鄙夷甚至咒骂,可又互相取暖、并肩作战。
也许,他们只是乱世的缩影,还有很多这样的人。
攸梨忽然意识到,他们不是游戏里的代码,也不是小说里的字符,他们是和她一样的,活生生的人,他们真实地挣扎着在这片土地上艰难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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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升初的那个暑假,父母突然宣布感情破裂,一人一个箱子,搬离了那个曾经称之为家的房子。箱子里装不下他们口中的掌上明珠,攸梨就此开始了漫长的寄宿生活。
但是没关系,其他人都只能领一份零花钱甚至没有钱,她可是有两个人给生活费,没人逼着她吃不爱吃的蔬菜水果了,过年过节也不会突然被拽出去给亲戚表演才艺。
攸梨觉得,没关系,她很幸福。
高中毕业,她盯着好一阵没动静的账户,给妈妈打了电话。
她已经好几年没见过妈妈,记忆里的妈妈总是很温柔,那时候她第一次学着妈妈的样子拿起画笔,涂得歪七扭八,妈妈却认真地把涂鸦收了起来,笑着夸她:“我的宝贝真有天赋,以后一定是个很棒的画家。”
她没当成画家,可是,她考上了他们曾经和她说过的那所大学:“妈妈,我的录取通知书到了。”
隔着手机,妈妈的声音还是很温柔,哄着电话那头另一个孩子,然后在某个间隙,腾出空来,压低声音和她说:“你爸爸没给你钱吗?妈妈最近手头紧张,你给你爸爸打电话吧。”
她很久没给爸爸打电话了,久到她甚至忘了号码,拿着手机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核对,可电话那头,始终只有冷漠的电子女声,告诉她,这是空号。
最后还是妈妈给了她一部分钱,并且温柔地教导她,她上大学了,她要成年了,她应该独立了。
那是攸梨和父母的最后一通电话。
攸梨早就在无数个冷清的、孤独的日夜里,和自己和解。
她长得这么好看,性格也好,还会共情善解人意,怎么看怎么可爱,如果有人觉得她是负担,那只能是那个人眼光有问题。
她不爱和眼神不好的人一块玩。
同样,她也并不在乎有没有人一起玩,她一个人就能完成她所需要的所有事。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课、一个人逛街、一个人探店享受美食,一个人在假日里坐在窗边静静地涂一幅色彩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