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吧。”傅潭说挠头,“虽然我极少下山,可也不是从未去过,他这回怎么反应这么大……”
楚轩河道:“算了,既然洛师兄不肯松口,你也就先别触他霉头,好好休息得了。”
“你说的倒好听,合着被关禁闭的不是你啊。”傅潭说气急败坏。
“你知道我自己一个人在屋里,多无聊吗?你知道关禁闭对一个活泼好动的花季少年来说,是多么沉痛的打击吗?你知道这会给我的精神和心灵,带来怎样深重的折磨吗?啊?你不知道!你只关心你自己!”
楚轩河被吵得耳朵疼,伸手就要把腰牌的通讯掐断,被赵秋辞拦下来,赵秋辞安抚:“鸣玉,你先不要着急,等洛师兄消消气,我与楚河双双,再去求求掌门,洛师兄总不会驳掌门的面子,放心,很快就能放你出来的。”
正说着话时,禁闭的房门吱呀一声重新打开,傅潭说赶紧收起腰牌,侧首向门口看去。
是提着沉重饭盒小弟子,笑意盈盈:“小师叔安,弟子奉大师兄的命令,来给小师叔送饭啦。”
虽然被限制了人身自由,但横竖洛与书没舍得饿着他。
傅潭说摸摸肚子,两步走到餐桌边,去接筷子:“今天吃什么?”
小弟子一层层将八宝食盒打开,一边往外拿一边给傅潭说报菜名。
“这是青笋面子汤。”
“这是辣椒面子炒肉。”
“这是小白菜炖面子。”
“这是面子肉包。”
“这是……”
傅潭说提着筷子:“……”
小弟子笑眯眯:“大师兄还让弟子问一问小师叔,对今天的菜满不满意呀?”
傅潭说捏紧了手里的筷子,食欲全无,满意,面子盛宴,他可太满意了。
他没好气:“滚滚滚,你们大师兄欺负我,你也取笑我是不是?”
“弟子不敢。”那小弟子忍着笑,劝道,“小师叔,您就别生气了,大师兄虽然关了您禁闭,可那也是您戏耍他在先的呀。”
傅潭说气鼓鼓,作势抬腿就要踹他屁股:“你替他说话?你们都替他说话?平日里白对你们好了是不?”
小弟子拔腿往外跑:“小师叔,我们帮理不帮亲的哪——”
傅潭说气呼呼坐下来,筷子用力戳了戳碗里的饭,说给他面子,真就给了他“面子”,好一个面子盛宴,洛与书可真是,好会阴阳人啊。
幽阁里光线昏暗,空气里弥漫着檀香,夹杂着丝丝甜腥。
脸色苍白的男人躺在白玉雕琢的玉床上,气息微弱。白玉光滑,质地却不纯,夹杂着黑。与此同时,丝丝缕缕的黑气亦从男子身下溢了出来。
玉床边,跪着身穿同样玄衣服饰的女子,正抹着眼泪抽噎着。
“二姐,二姐我错了……陆哥伤重至此,我,我一时气愤才给少主递了消息,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被唤作二姐的女子冷脸于太师椅上独坐,她发髻高高竖起,侧脸轮廓冷硬分明,眉眼含冰,不怒自威。
满屋人无一不战战兢兢,不敢在她面前多言一句,只有地上跪着的女子呜呜咽咽。
“少主隐瞒身份,独自一人于那仙山琼阁,如履薄冰,处境艰难,你们竟还敢去惊扰他?”女子冷喝,“你们是要置少主于万劫不复之地?”
“二姐息怒,小柒也是心疼小陆。”另一女子,艰难开口,替小柒说情,“噬鬼舫步步紧逼,抢占我们的舵头,蚕食我们的势力,如今又将小陆重伤,柒妹妹也是……也是太过担心……”
“是啊二姐,噬鬼舫欺人太甚,且背后有魔君鹤惊寒撑腰,已有吞并我封灵阁之势,我们,总要让少主知晓……”
灵贰不发一言,紧握太师椅的手却微微颤抖。
世人皆知,封灵阁乃鬼王所创,做的是世间鬼道的营生。上一任阁主,便是那位名震四海威震八方的鬼女娘娘,姬月湘。
鬼姬坐镇时期是封灵阁最辉煌的时候,可是后来……鬼姬身死,封灵阁失主,不复以往。
这时,另一男子自门外缓步迈进来,他剑眉星目,浑身浸着老练稳重,瞧见他,屋里的兄弟姊妹们方才松了一口气,纷纷见礼:“大哥!”
还好,大哥来了,能压得住二姐的,只有大哥。
灵壹挥挥手,示意所有人先下去。登时,除了伤重失去意识的小六,诸人再行一礼,恭敬退了出去。
“好了,别生气了。”灵壹温热的掌心覆在灵贰瘦削的肩头,“他们年纪小,与少主素来亲厚,受了委屈,去找少主,也能理解。”
灵贰抬头,直视灵壹:“可他们不知,娘娘将少主送去仙门避祸,本就没想让少主再回来的!我们封灵阁,本不该有少主的!”
她握紧了拳,咬牙切齿:“鹤惊寒如此对我们赶尽杀绝,必是想要报屠罗刹当年之仇,若是让他知道了少主的存在,我们,凭什么护住少主?”
都说妖魔鬼怪为一家,常常联合起来入侵人间骚扰仙山,但是傅潭说的母亲鬼姬,却是个例外。
世人皆知鬼姬与魔祖不和。
她与魔祖鹤君山结仇,曾放言,鹤君山和他的手下若是胆敢踏出西玄之地,她见一对杀一双。死在她手下的魔修比正道之士还要多。
虽然不知道二人到底是什么恩怨,但是人们乐于瞧见鬼族与魔修结仇。
但神奇的是,鹤君山好像真怕了鬼姬似的,自鬼姬放言之后,竟然真的没有踏出西玄之地半步。
直到百余年前鬼姬身死,屠罗刹才从西玄之地解放出来,开始扩张,踏入中原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