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门,外面?或躺或站了?许多人,不过都不复他们先前的体面?,咳血的咳血,受伤的受伤,衣裳大多都有些?破破烂烂的,相比之下?江见瞧着还算最体面?的一个。
尤其是那个先前嘴碎的蓝袍公子,头发全?散了?不说,一身衣裳都一绺一绺的,看起来?最狼狈。
云桑知道为?什么,心底暗笑江见这人的小?肚鸡肠。
看见江见出来?,他们脸色都不大好,神情晦暗。
虽然早听闻江湖上多了?个了?不得的后生,但想着年岁尚轻应该也没有传闻中那么夸张,谁知今日领教了?一番,才知那些?传闻可一点没作假。
真不知这小?子年纪轻轻的哪来?这么深厚的内力,下?手还那么狠,可疼死他们了?。
胜负已分,郡守府这个大肥差他们已然没了?机会,何必逗留,不如赶紧回去养好伤再?去千机阁才是。
这样想着,众人拉着一张张驴脸告辞,像是斗败的公鸡。
云桑看见那蓝袍公子瞪了?江见好半晌才离去,那脸色,活像是一只气得胀起来?的河豚,配上他凄凄惨惨的模样,云桑差点笑出来?。
颜太守办事很是利落,早早备好了?客房,是郡守府中一处僻静雅致的小?院,里头一应物品都配备好了?,除了?没料到还有云桑这样一个小?姑娘的存在,不过此刻立即遣人去料理了?。
江见大抵是极喜欢白色的衣袍,看了?看自己?被划得乱七八糟的衣裳,要了?一件和身上大差不差的白袍。
到了?颜太守安排的小?院,江见解下?身上七零八碎的东西,什么护腕、蹀躞带、剑笛还有水葫芦,堆满了?一床。
被刀剑割破的外袍被丢在竹筐里,还有同样染着血迹的里衣。
云桑沐浴完毕出来?,看见的就是这副场面?。
当着云桑的面?,江见也不见外,三两下?就脱去了?里衣,露出赤裸着的胸膛。
虽然这也很冒昧,但同上一次全?体露面?相比已经好多了?,尤其在看到江见身上那几道血珠子还未止住的伤口时,云桑的羞涩也褪去了?大半。
眼看着他扣上了?自己?裤带刚要动手,忽地看了?一眼神情复杂的云桑,似是想起了?什么,顿住了?动作,没在继续下?去,只拿着干净的里衣起身,看着直接要去沐浴的架势。
“你的伤口不能碰水的!”
察觉出江见的意思,云桑有些?焦急,拦住他道。
发带也被解了?下?来?,少年一头乌黑粗亮的长?发胡乱散落在胸前、背后还有肩上,衬得那张漂亮的脸更秀丽白皙了?。
粗粗扫过去,不注意他的身形,怕都以为?是个面?容秀气美丽的姑娘。
江见被拦住,将遮在他眼前的头发随手拢了?拢,只为?了?看清眼前的少女。
“小?事一桩,我三两下?就冲好了?,还能把?血冲掉,一举两得。”
伤口沾水这点疼痛江见向来?不算什么,他不顾忌这些?。
但面?前的少女却是摇了?摇头神情严肃地制止他道:“不行的,身体好也不能这么糟蹋,你去里面?用湿帕子擦擦身子,切记不要碰到伤口,出来?再?上药。”
第一次被一个看上去能被自己?一掌拍死的柔弱少女这样板着脸安排,甚至带着几分严肃的命令,江见觉得很新鲜,同时觉得心窝子里暖暖的。
“都听娘子的,不过……”
江见话语一顿,忽地笑眯眯看向云桑,眸色深深。
“不过什么?”
见江见愿意听话,云桑刚松了?一口气,就见他这样看着自己?,她忽生出些?忐忑。
“我有些?地方擦不到,娘子帮我搭把?手如何?”
少年依旧扬着灿烂美好的笑,神情中没有一丝下?流邪色,仿佛就是一对老?夫老?妻间最寻常的请求。
云桑面?颊又一寸一寸红了?,她想起那日的兵荒马乱,刚想开?口拒绝,就被江见机敏地拦住了?她。
“下?面?不用你,娘子帮我擦上半身就好,我记得娘子害怕它。”
江见笑眯眯说着些?暧昧没个轻重的话,只有云桑一个人窘迫的场面?出现了?。
“当真只是上半身?”
眼神往江见身上瞥了?瞥,似乎后腰那确实有一道正渗着血的刀伤,云桑处于?怜悯还是应了?他。
跟着江见来?到了?浴房,那里有一盆备好的温热清水,江见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那,一双明亮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她,眸中尽是期待。
云桑头皮发麻地去拧帕子,盯着江见如火般热腾腾的目光来?到他跟前,小?心翼翼地触上伤口周围,将污血擦拭去。
没了?血珠的遮掩,伤口有些?外翻且泛白,看起来?一点也称不上小?伤。
在云桑看来?,被草叶子刮出的血痕才是小?伤,他这是大刀刮的,是大伤才对。
云桑的动作十分生疏,她想着自己?应当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甚至偶尔不小?心毛手毛脚蹭到了?伤口,听到江见微微的低哼声,云桑很是愧疚,不由得动作更轻柔了?。
殊不知这样才是对一个身心萌动的妙龄少年最大的折磨。
江见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眸仿佛蒙上了?一
层淡淡的雾气,不由自主凝着身前正低头给他擦拭身体的云桑,尤其当目光落在水雾中那抹软嫩甜蜜的红时,他喉头自然而然地滚了?滚。
“娘子。”
正专心给江见擦身体的云桑忽地听到江见喊她,诧异地抬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