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门口,守卫森严。
两名白袍祭司告知乔密尔止步于外,大祭司只允许狄萨弗森一人进入。
乔密尔踮起脚在狄萨弗森耳边又悄声说了一句话,似带着不舍,指腹缓缓地摩挲了会儿男人颈侧未消的齿痕,才邪笑着放他离开。
克利温德眼尖地望见那处痕迹,满脸阴沉。
狄萨弗森走远后,他忍不住对乔密尔说道:“尊贵的王子殿下,很高兴您能让狄萨弗森去见大祭司,我能理解为您是在与狄萨弗森进行告别吗?不过我有些好奇,您最后和他说了什么。”
虽有此问,但克利温德坚信,不管说什么都不可能改变狄萨弗森选择离开的结果。
与其他任意一件事相比,待在这个变态的王子的身边受尽凌辱,绝对是他最为怒恨的。
乔密尔注视着长廊尽头的身影。
神殿由立柱所围四周没有墙,他可以看到里面的庄严恢弘,以及十三座半扇排开的巨大神像。神像均是垂目俯视之态,也许要称赞工匠之巧,即使在殿外也能感觉到被祂们的视线笼罩着,慈祥悲悯,却莫名让人心头压抑。
大祭司立于一整块幽绿的孔雀石台之上,狄萨弗森站在下方。
距离太远,他听不到两人对话的声音,只能默默观望。
过了好一会儿,在克利温德以为乔密尔不会回答他之时,一声轻佻的笑声传来,夹杂着一股阴冷。
“本王子不过是和他说,不要让我等太久,回去之后继续刚才的事情罢了。”
克利温德被言语中的露骨的刺激了下,深吸一口气,按捺住汹涌的恨意,隐隐讽刺道:“您似乎觉得狄萨弗森不会离开您?”
“当然。”乔密尔狂妄嚣张道,“他已经被驯服成任我摆布的奴隶了,需要我向您展现他的服从度吗?”
如果能让这人因此彻底放弃“变了样”的狄萨弗森,他倒是不介意这么做。
克利温德阴鸷的眼神盯着乔密尔,他绝不认为狄萨弗森会真的被乔密尔震慑,到底是嘴硬还是盲目自信,待会儿就知道了,与乔密尔多话无意义。
两人的对话在不欢中暂断。
而随着时间的继续推移,情况貌似渐渐偏离了乔密尔的掌控。
按他一开始所想的,狄萨弗森进去不久后便会出来,因为只要他表明无意忏悔,那么自然不会有后续过多的对话。
狄萨弗森在里面待得越久,乔密尔就越发感到一阵不安,他想不到除了忏悔罪恶外,还有什么需要耽搁这么长时间的。
但不可能的呀,明明他给狄萨弗森施加了暗示,这会儿正是暗示的效果最强烈的阶段……难不成是大祭司有别的打算?还是他发现了什么?
除了狄萨弗森以外,他最担心的就是巫术被发现了。
乔密尔眉头不自觉蹙起,脸色明显变差,与之相对应的,克利温德得意了起来。
此时距狄萨弗森进入神殿已两个小时有余,一群人就这样站在门口持续等待着。
克利温德窃笑了声,再次对乔密尔说道:“王子殿下,看您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要不先回去休息休息?其实您完全没有必要在此屈尊等待,随便留一个仆人,或者结果如何我事后派人告知您即可。”
伊莱本就巴不得危险的狄萨弗森离王子远远的,他也劝说道:“殿下,现在已经快下午了,您还是先去用餐吧。”
克利温德跟着道:“是啊,殿下身体娇贵,可别饿出什么毛病来了。”
乔密尔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必。”
伊莱见他动了怒,只说了一句便住了嘴。
忽见乔密尔眼睛睁大,狄萨弗森终于被一名祭司领着,往外走来。
靠近后,克利温德先一步迎了上去,没有人阻拦,他总算可以和狄萨弗森说上话了。
“你放心,只要得到了大祭司的同意,我一定能带你离开这里的。”
而对方却没有回应,甚至依旧没有看他,周身气势阴沉,完全可以想象到面具之下冷若寒霜的脸。
克利温德又转头迫不及待询问祭司道:“请问狄萨弗森的忏悔结束了吗?”
“……”乔密尔五指攥紧,神情紧绷,心里的紧张远比表现出的要激烈。
只见白袍长者摇了摇头,宣布道:“大祭司说,暂时不能放狄萨弗森走,请乔密尔殿下将人带回去好生看管吧。”
“什么?!”克利温德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狄萨弗森,你是怎么和大祭司说的?”
他愣了片刻,想抓着人问清楚,乔密尔这时走上了前,伊莱尽责地将闲杂人等隔开。
克利温德一边与伊莱对抗,一边不断求证:“祭司阁下,您确定没有弄错大祭司的意思吗?”
祭司静静地看了他一眼,张动皱纹深陷的下颚道:“亚尼尔特土地是你最安全的故乡。”
而后不再多言,转身走远。
另一边,乔密尔不客气地揪住了狄萨弗森的衣领。
“你在里面到底做了什么,需要花这么长的时间?好大的胆子,竟然让你的主人等你这么久!”
他将之前积累的不安发泄给对方,一副恨不得当众责打他的样子。
男人沉默不语,低下头,定定地与跟前的青年对视,不做反抗,但也不见温驯。
狄萨弗森的心情很糟糕。
是的,他当然对大祭司表示了自己想走,可没料到的是,埋藏的仇恨无法骗过大祭司,甚至那人尝试用所谓的神力净化他的灵魂,也失败了,最后将他遣了出来。
整个过程,大祭司似乎也没有发现自己有被施加巫术的痕迹,他思忖再三,没有草率提起这事,这样做对自己并没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