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辛苦了。”周自言微微俯身,向老妪问好。
老妪从未受过读书人的行礼,紧张之下学着周自言的姿势回给周自言,“老妇惶恐。”
周自言看着天边的日头喃喃自语,“宋豆丁,第一天就敢迟到。”
揣着怀中的戒尺就往宋豆丁的厢房走去。
昨晚宋父虽然喝得有点多,但在两个人喝酒之前,宋父郑重地递给他一个匣子。
匣子里是一方戒尺。
宋父当着宋豆丁的面告诉周自言:“若是豆丁闹腾,不听话,先生尽可使用此物!”
周自言不喜欢体罚,但宋父给了,他也只能接过匣子。
宋豆丁抱着手,委屈,但不能说,说出来就挨打。
走到宋豆丁的住处,果不其然,文秀正在院门口站着,端庄秀丽的面庞染着一丝无奈和认命。
她是宋家一等的丫鬟,平时宋父不在家里,她就得守着家里的混世小魔王,谨防他上房揭瓦。
看到周自言,文秀盈身,“先生。”
今日可是上课第一天,小少爷就这么睡过时辰。
现在先生都追过来了,手里还拿着戒尺,他的小少爷哟,还能安全地渡过这一劫吗?
“还在里面睡?”周自言捏着手里的戒尺,贴到门扉上听了听,房间内安安静静,“我能进去吗?”
文秀轻轻侧开身子,“老爷说了,先生可以随意进出。”
老爷是铁了心要让小公子好好上学,所以给了周先生极大的权利。
当然,也不是全然放权。
今日临走前就特意叮嘱文秀,好好观察周先生……这一点,就无需周先生知道了。
周自言点点头,推门进入。
宋豆丁的房间陈设简单,却充满童趣。
进门便能看到墙上挂着的大风筝,和旁边供孩童玩乐的小玩具。
一座顶格圆形屏风,将房间分成两部分,屏风后是宋豆丁的寝居。
周自言背手在外围站好。
简单扫过一圈,现了一点不对劲。
窗口的楠木条案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宋豆丁的衣物和鞋子,还有一个小书箱。
挑开书箱一侧,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全都摆放的整整齐齐。
旁边还准备了三个坠着流苏的小书签。
准备的这般用心,早上怎么还会迟到?
周自言寻找角度,透过圆形屏风,果然看到四柱四杆架子床上,有一个圆滚滚的缎花绣被大鼓包。
眯起眼睛,故意踱步,轻轻出一点声音。
就见那鼓包跟着声音也抖了抖。
里面的小孩显然醒着。
这就有意思了,醒了却不来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