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是劉貞還的?」
「嗯。」
「上次真對不住啊,我不是不想借,是真沒有。」
「我知道,劉貞這個傻丫頭,瞞著我偷偷找你們借錢,我已經說她了。我其實手上還有點錢,要是你不湊手,可以來管我要。」
「算了,你自己鬧那麼大饑荒,我沒幫上忙都很不好意思了,再問你借,我哪裡張得開嘴。我這裡沒事,不愁吃不愁穿,就是抽不上煙。哈哈,只要往冼耀東那裡多跑幾趟就行了,總能蹭幾根煙。」
「呵呵,先不說了,我得趕著去下地。」
「你呀,太拼命了,不到三點半,我絕不下地。」
別過林光偉,南易就直接到水田那邊。
前幾天蟛蜞一下,這幾天稻秧長勢喜人,看著鬱鬱蔥蔥的,到了九月底,肯定能大豐收。
不需要人來吩咐,南易先是在田埂上鋤草,等一片地的田埂變成光禿禿,他又下到田裡拔草。
蟛蜞滋潤了稻秧,也滋潤了田裡的野草,兩三天功夫,野草又長出來了。
彎腰拔著草,一個梳著兩條麻花辮的姑娘就來到田埂上,衝著田裡的南易喊道:「南易阿哥,你渴不渴,我給你送水來了。」
「梓琳,我不渴,天這麼曬,回家裡呆著吧。」
冼梓琳,文昌圍比較稀罕的高中生,剛剛高中畢業。
她們這一屆,也就是77屆,算是比較幸運的,高二,知識最鞏固的時間節點上,過幾個月就可以參加高考。
嗯,南易其實也是說自己呢,他不也是剛高中畢業來插隊麼。
「南易阿哥,後天公社上放電影《青春》,你陪我去看好不好?」
「再說吧,看看這兩天田裡忙不忙。」
「哦,那你後天給我個信。」
「知道了。」
冼梓琳剛走,葛翠竹就一個神行百步串到南易邊上。
「南易,我看這丫頭挺好,你們可以試著處處。我跟你說,我們家都喜歡你,你要真和梓琳丫頭成了,那我們都中意。」
葛翠竹的老公叫冼耀榮,冼梓琳的爸爸叫冼耀古,冼耀東、冼耀華、冼耀威、冼耀國、冼耀榮、冼耀古,這六個都是叔伯兄弟。
要麼爺爺輩是兄弟,要麼父親輩是兄弟,真扯起來都是一家人。
唉,文昌圍的所有社員算起來,推到太爺爺那輩,一共才分成六十二房,往前推七八代就全是親兄弟。
本來文昌圍就是明末時期,一對親兄弟建立起來的,這一支的歷史並不長。
「阿嬸,你就別亂點鴛鴦譜了,我自己還沒活明白,男女的事晚幾年再說吧。」
「你呀,又沒讓你現在娶梓琳丫頭,你們就處處,合得來就在一起,合不來也沒人逼你。」
「呵呵呵……」
秀才遇媒婆,除了裝傻,也幹不了其他。
「甭給我裝傻,後天陪梓琳去看電影,你去了,我還給你記滿工分。」
「好好好,我去還不行嘛。」
「說好了,你可別給我到時候玩里格楞。」
「放心吧,我說去,肯定就會去。」
收工,到河邊埠頭洗泥腿,昂居正悠閒的坐在埠頭上釣魚。
「為麒,有釣到嗎?」
「沒,釣不到。」
「你拎起來看看。」
昂居依言把魚鉤拎起來,魚鉤上光禿禿的,根本沒蚯蚓。
「都沒餌,魚怎麼會咬鉤呢?」
「不要餌,我學姜太公……戲文里說的。」
昂居說話的時候,臉上總是掛著笑容,雖然看起來有點傻氣。
說來也奇怪,好像鄉下每個大隊,都有一個類似昂居的人,而且多半是小時候燒壞了腦子。
真是迷之巧合。
「天快黑了,明天再釣,回家吃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