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小兔子沒了,以為白讀了沈卿那封信,以為辜負了期許。他真的以為那隻說不開心就光合作用的天真兔子,在他的眼皮底下丟了性命……
「樂樂,你說啊,到底疼不疼,我如果抱你,會不會疼……」奕煬極力忍耐的哭意越來越明顯。
兔子鼻子不由自主跟著泛酸,「不疼,我不疼……奕煬,你別哭…」
樂言不知道怎麼辦,這比他自己今夜丟了還令兔子難過。
畢竟在樂言眼裡,奕煬一直像棵頂天立地的參天大樹,屹立群山萬壑,沒有他會怕的東西,兔子也因為他的強大而更加有底氣。
但當有一天,那個堅不可摧的人忽然像一個普通人一樣,在害怕,在哭泣,在發抖,兔子有巨大的心理落差,不知所措的同時覺得心慌作痛,於是笨拙的依葫蘆畫瓢,揉著奕煬的脊背,他說:「煬煬,沒事兒,不哭了。」
「笨兔子。」奕煬吸了一口氣,胸口起伏,似乎笑了。
「是……」樂言承認,但他只承認一點點。
因為在被那幾個人騙出酒店坐上車後,他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並且聰明地保持了理智,和敵人周旋,甚至找到機會成功逃脫了……
這樣的兔子,不僅在侏儒界,就是在全兔子界都是相當聰明機智的!
不過算了,奕煬在哭,先讓著他。
樂言說:「我真的太笨了,再也找不出第二隻這麼笨的。」兔子抱著他蹭,「你隨便怎麼抱我都行,我不疼。」
奕煬哪裡會聽他的,輕推開人,脫了外套穿在兔子身上,捏著連衣帽子的系帶,鬆緊適中打了一個結。他彎腰撿起地上的手電筒,沒多少電了,開到最大檔光線也才剛剛好。
「別動,我看看。」奕煬低頭,先從小兔子的手臂開始檢查,血多是多,愣是一個傷口也找不到。
奕煬狐疑,看眼小兔子的臉,血跡斑斑一定劃傷了。他抬指腹暈開那道血痕,竟然還是沒有傷口。
他捏著手電,避開兔子的眼睛,仔細查看別的地方,腿上以及光著的兩隻腳,無一例外只有血沒有傷口。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在銀戈山,樂言從山林里滾下來,那雙沾滿泥濘的腳明明流了血,卻也一道傷口也沒有,那些血液像是憑空出現,像是不屬於小兔子。
「樂樂,你……」
樂言抬眸,「你們的傷口難道不是馬上就癒合嗎?」小兔子小心翼翼地展示自己身上的血跡,抬手搓了搓,用那無辜又委屈的聲音說:「傷口自己長好了,但是疼痛的感覺還有一點點。」
「長好了?」奕煬驚訝,意思是確實受傷了,只是……長好了…
樂言嗯一聲,「你為什麼這一副表情?」他學奕煬意外和吃驚的模樣給奕煬看,「這難道不對嗎?人類的傷口也是會癒合的,這很正常。」
「對,是會癒合,但是……」奕煬呼出一口氣,一把將這隻小兔子裹進懷裡,更加如釋重負地邊笑邊解釋,「普通人類的癒合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這個過程會痛,甚至來不及等癒合就失血過多而喪命。而且並不是所有的傷都能自主癒合,那是另一個更漫長的過程,即便癒合也會留下或大或小的疤痕。」
「我好像沒有疤……」樂言慌張問:「我會不會很奇怪?」
「沒有,一點也不奇怪,」奕煬說:「你是被天也偏愛眷顧的人,沒有人會覺得奇怪。」
樂言垂下眼睛,長長的睫毛像扇子一樣輕輕地扇,似乎害羞了。
「真的嗎?」兔子說:「但好像,奕煬你也從來不覺得我奇怪,我有耳朵還長尾巴,你根本沒遇到過第二個這樣的人,但是你習以為常,你不介意我是侏儒兔,你還說我是被天也偏愛眷顧的人,你溫柔的像沈老師的手,他偏愛我,你也是,偏愛我的應該不是天,是你們。」
「好,我背你,咱們回家。」奕煬的聲音輕輕傳入兔子耳中,帶著一絲疼惜。
他欣然接受樂言對他的一切評價,也沒有反駁的必要,兔子的感受往往最直觀,愛憎分明。
樂言無論什麼時候都保有一份天真無邪,即便才經歷過生死攸關的逃亡,他還是能慢悠悠地安慰別人,心大,不記仇,這樣的小兔子,怎麼捨得讓他受委屈。
奕煬蹲下來一點,等樂言自己爬到背上,他把手電筒交給樂言保管,「注意照腳下,一不留神我們兩個都要摔跟頭。」
「是!」樂言晃著腿答應,開開關關手電筒試亮度,另一隻胳膊圈著奕煬的脖頸,他調完好好握著手電,身子趴下來枕著奕煬的肩。
兔子想和奕煬說話,於是問:「為什麼你能這麼精準地找到我?因為心靈感應嗎?」樂言捂著心口,感受自己的心跳,「如果是的話,那太神奇了,我也想學這個本領。」
「學…心靈感應?」奕煬微微偏頭,撞見樂言滿面的求知慾望,既無奈又想笑,他說,「讓我想想怎麼和你說。」
「很難嗎?」樂言追著問,但立刻堅定接了一句,「我要學。」
奕煬:「這個詞類似我們常說的直覺,預感,第六感,是一種魔幻的傳遞思維和感覺,我想應該不能當作一種本領來學。」
「為什麼?」
奕煬:「神秘主義色彩的東西,信則有,不信則無。比較廣泛和主觀,或者說是一種…一種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