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风闻言,立马问道:“阿元,你当时不是说,被标记之人,在鬼域可免受恶鬼侵扰吗?!”
阿元微笑回话道:“殿下,确实如此。被标记之人,在鬼域可免受其他恶鬼侵扰,但人若在人间,则会折损寿命,英年早逝。”
此话于尹风而言,宛如晴天霹雳一般。他心中不由高高悬起:“若这么说,那孩子岂非……!”
尹风连忙又问:“那消除之法呢?可有消除之法?!”
阿元笑然:“恐怕是没有。”
尹风顿时感觉天即刻便要倾塌,因自己的无知和疏漏,竟害一孩子陷入危难之中。
鬼王坐高台,见尹风还未意识到当务之急是他自己已深陷泥潭,不由更恼,冷嘲热讽道:“怎么?太子殿下问这是意欲何为?”
尹风闻言,立马向鬼王解释道:“父王,父王!儿臣因无知,于昨夜标记了一小儿,他不应受此无妄之灾,求您救他!求您救救他!”
本来今日一早,鬼域就有尹风标记人类的流言四起,这下可好,尹风慌乱之中竟直接认了罪。
鬼王扯不出笑了,阿元却是隐隐扬着嘴角,不言语。
鬼王歪着身子,手顶侧额,双眼暗暗发红,接着,他沉沉呼出一口气,“咚”的一下,阿元身子不受控制竟猛然跪地。
尹风怔然,看了看阿元,他表情惊恐,面色发白。
尹风连忙抬头看鬼王,道:“父王这是何意?阿元调查有功,父王为何要令他下跪?!”
鬼王眉头紧蹙,却未厉声斥责,而是简单骂了一嘴:“蠢货。”
尹风浑身一颤,心中生怕,却还是硬着头皮向鬼王讨要说法:“爹、爹!此书是弹劾于儿臣,千错万错皆是儿臣无知和疏漏所致,故而您罚儿臣便是,何必为难他人!阿元不过只是奉儿臣之命前去调查而已,他又有何错?!”
鬼王念道:“有功?他最大的功劳就是将你拖入泥潭之中,还让你为他求情。”
尹风不明所以,听得云里雾里。
鬼王对阿元道:“阿元,你当此地是人间?我是人间皇帝,此处有群臣?以为自己耍点手段,在我面前演戏装无辜便能将鬼域太子拉下位?你当真不是第一日来鬼王宫中当差?”
阿元闻言,开始浑身颤抖。
鬼王:“我想你是伺候太子太久给忘记了,当今鬼域,谁才是王?本王可不同太子,本王出了名的不讲。”
语落,鬼王双眸一闪红,忽然“咔”的一声响,阿元左臂竟生生断裂成两截,鲜血四溅,将一旁尹风的脸染红半边。
“啊啊啊啊!”阿元即刻痛得大声哀叫起来。
尹风见状呆然,又听鬼王继续道:“给你一次机会,在太子面前从实招来,若无虚言,送你投胎,若有假话,断你四肢与舌根,将你抛之忘川,永世不得超生。”
阿元哀嚎着,涕泗滂沱,捂着血淋淋的断臂之处,转头对尹风坦白道:“是我,是我故意陷害于你!是我故意编谎话骗你,我知你信任我,知你一定不会怀疑我,故而编谎话骗你,就是为了让你在中元夜标记人类!”
尹风怔然,脑袋中一片浑然。
鬼王又问:“哦?你又是如何得知,中元夜就一定会有人类闯入鬼市呢?”
阿元:“因、因为,因为我们都是计划好了的,小孩,那个小孩,是我们故意带进来的,故意演给太子看,故意引太子中套,只、只是为了让太子身败名裂!!”
这一刻,尹风终于想明白了。
他自知自己身处风口浪尖,周围暗流涌动。
不服者,反叛者,皆对他虎视眈眈。
不知是从何时起,身边的侍从竟也生出嫌隙者,近他身旁,得他信任,更不知是从何时起,勾结起反动势力,于中元夜陷害于他。
先是由阿元亲信编谎言告知他鬼养人之事,又是由反动势力自导自演一出恶鬼吃人事件,拉无辜生人孩童下水,引尹风中套,最后于中元夜第二天,迅速呈上弹劾本,弹劾尹风。
此时阿元再拿任命书来报,鬼域皆知尹风曾派人去探查“鬼养人”之事,故而说明尹风所行之事,是知法犯法,故意折损生人性命。
尹风感到窒息,心中有一股闷气抒发不得。
他想不明白,阿元为何会背叛于他,又是何时起生的二心。
他浑身隐隐发颤,伸出手扯着阿元空荡荡的衣袖,颤声问他:“你……你……为何想陷害于我啊……?我如此信任你……”
尹风眼中流着痛心,却是没能将阿元感动,反而令阿元作呕:“为何?你如此蠢笨之人,如何能称王啊?!不就仗着是鬼王的义子吗?你当此处是人间?当上太子就迟早能当王吗?待你上位之时,便是鬼域各势力兴起反叛你之时!与其到时做你那必须陪葬的狗腿,不如现在就另寻新主,帮新主上位,到时我便是新王重臣,不必再对着你这个笨蛋低声下气,作揖卖乖!”
尹风手颤抖着,鼻头一酸,眼角泛出泪花来,继而听高台上鬼王笑声,又见阿元对鬼王磕头,好声乞求:“鬼王大人,我已将所有倾盘托出,您、您可否放过我,将我送去投胎啊!您、您方才答应过我的!”
鬼王咧嘴道:“鬼话你也信?来人,拖出去,行肢解之刑,泡入忘川,永世不得超生。”
阿元闻言,瞳孔地震,凄惨尖叫着求饶,却是被鬼王不声不响的施了禁言术,安静的被鬼差拖了出去。
尹风心有余悸,迟迟回不得神,又听高台上鬼王说道:“愣着作甚?此处并非人间,我也非明君。你在鬼域就算是犯了滔天大罪我也可保你无恙。”